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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译员(3)


  他向我们转过身来,亮光一闪,我这才看出他戴着眼镜。
  
  “‘是梅拉斯先生吗,哈罗德?’他说道。“‘对’
  
  “‘这事办得漂亮,办得漂亮!梅拉斯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可是没有你,我们办不成事。如果你对我们诚实,你是不会后悔的,如果你要耍花招,那就愿上帝保佑你!’他说话时精神不安、声音颤抖,夹杂着格格的干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印象比那个年轻人更可怕。
  
  “‘你要我做什么?’我问道。
  
  “‘只是向那位拜访我们的希腊绅士问几个问题,并使我们得到答复。不过我们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得多嘴,否则......’他又发出格格的干笑,‘否则,你还不如压根儿就没出生呢。’
  
  “他说着打开门,领我走进一间屋子,室中陈设很华丽,不过室内光线仍然来自一盏拧得很小的灯。这个房间很大,我进屋时,双脚踏在地毯上,软绵绵的,说明它很高级。我又看到一些丝绒面软椅,一个高大的大理石白壁炉台,一旁似乎有一副日本铠甲,灯的正下方有一把椅子,那个年纪大的人打个手势,叫我坐下。年青人走出去,又突然从另一道门返回来,领进一个穿着肥大的睡衣的人,慢慢地向我们走过来。当地走到昏暗的灯光之下,我才把他看得比较清楚,他那副样子顿时吓得我毛骨悚然。他面色蜡黄.憔悴异常,两只明亮而凸出的大眼睛,说明他虽然体力不佳,精力却还充沛。除了他那羸弱的身体之外,使我更加震惊的是他脸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奇形怪状的橡皮膏,一大块纱布用橡皮膏粘在嘴上。
  
  “‘石板拿来了吗,哈罗德?’在那个怪人颓然倒在椅子中时,年纪大的人喊道:‘把他的手松开了吗?好,那么.给他一支笔。梅拉斯先生,请你向他发问,让他把回答写下来。首先问他,他是否准备在文件上签字?’“那个人双眼冒出怒火。”‘不!’他在石板上用希腊文写道。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按照那恶棍的吩咐问道。
  
  “‘除非我亲眼看见她在我认识的希腊牧师作证下结婚,别无商量余地。’“那个年长地家伙恶毒地狞笑着说道:‘那么,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结果吗?’
  
  “‘我什么都不在乎。’
  
  “上述问答只不过是我们这场连说带写的奇怪谈话的一些片断,我不得不再三再四地问他是否妥协让步,在文件上签字;而一次又一次得到同样愤怒的回答。我很快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我在每次发问时加上自己要问的话,一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试一试在座的那两个是不是能听懂。后来,我发现他们毫无反应,便更大胆地探问起来。我们的谈话大致是这样的:“‘你这样固执是没有好处的。你是谁?’
  
  “‘我不在乎。我在伦敦人生地疏。’
  
  “‘你的命运全靠你自己决定。你在这里多久了?’
  
  “‘爱怎样就怎样吧。三个星期’
  
  “‘这产业永远不会归你所有了。他们怎样折磨你’
  
  “‘它决不会落到恶棍手里。他们不给我饭吃’
  
  “‘加果你签字,你就能获得自由。这是一所什么宅邸?’
  
  “‘我决不签字。我不知道。’
  
  “‘你一点也不为她着想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听她亲自这样说才相信。克莱蒂特。’
  
  “‘加果你签字,你就可以见到她。你从何处来?’
  
  “‘那我只好不见她。雅典。’
  
  “再有五分钟,福尔摩斯先生,我就能当着他们的面把全部事情探听清楚。再问一个问题就有可能把这件事查清,不料此时房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个女人。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她身材颀长,体态窈窈,乌黑的头发,穿着肥大的白色睡衣。
  
  “‘哈罗德,’女子操着不标准的英语说道,‘我再也不能多呆了。这里太寂寞了,只有...啊,我的天哪,这不是保罗么!’
  
  “最后的两句话是用希腊语说的,话犹末了,那人把嘴上封的橡皮膏用力撕下,尖声叫喊着:‘索菲!索菲!’扑到女人怀里。然而,他们只拥抱了片刻,年轻人便抓住那女人,把她推出门去。年纪大的人毫不费力地抓住那消瘦的受害者,把他从另一道门拖出去。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我一人,我猛地站起来,模模糊糊地想:我可以设法发现一些线索,看看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幸而我还没有这样做,因为我一抬头就看到那年纪大的人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行了,梅拉斯先生,’他说道,‘你看我们没有拿你当外人,才请你参与了私事。我们有位讲希腊语的朋友,是他开头帮助我们进行谈判的;但他已因急事回东方去了,否则我们是不会麻烦你的。我们很需要找个人代替他,听说你的翻译水平很高,我们感到很幸运。’
  
  “我点了点头。
  
  “‘这里有五英镑,’他向我走过来,说道,‘我希望这足够作为谢仪了。不过请记住,’他轻轻地柏了拍我的胸膛,笑声格格地说道,‘假若你把这事对别人讲出去--当心.只要对一个活人讲了--那就让上帝怜悯你的亡灵吧!’
  
  “我无法向你们形容这个面容委琐的人是何等地使我厌恶和惊骇不已。现在灯光照在他身上,我对他看得更清楚了。他面色憔悴而枯槁,一小撮胡须又细又稀,说话时把脸伸向前面,嘴唇和眼脸颤动不止,活象个舞蹈病患者。我不禁想到他接二连三的怪诞笑声也是一种神经病的症状。然而,他面目可怖之处还在于那双眼睛,铁青发灰,闪烁着冷酷、恶毒、凶残的光。
  
  “‘如果你把这事宣扬出去,我们会知道的,’他说道,
  
  “‘我们有办法得到消息。现在有辆马车在外面等你,我的伙伴送你上路。’“我急忙穿过前厅坐上马车,又看了一眼树木和花园,拉蒂默先生紧跟着我,一言不发地坐在我对面。我们又是默不作声地行驶了一段漫长的路程,车窗依然挡着,最后,直到半夜,车才停住。”
  
  “‘请你在这里下丰,梅拉斯先生,’我的同车人说道,‘很抱歉,这里离你家很远,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啊。你如果企图跟踪我们的马车,那只能对你自己有害。’
  
  “他边说边打开车门,我刚刚跳下车,车夫便扬鞭策马疾驶而去。我惊惜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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