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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周启明


  (一九一九年秋)

  启明先生:

  Malon与他的Integral Socialism②,我从经济字典上查得一点,兹译出寄上,供参考。

  弟 大钊

  Benait Malon③(一八四一——一八九三年)

  生于中央法兰西的一个小村,曾在巴黎当过工人,一八六六年加入万国工人协会(the International Working Men's Association)。在帝政末年间,同盟罢工与共和党人的运动中,多有他的活动。他是一八七一年巴黎Commune④中的一个党员。失败后逃往Genoa⑤,研究社会学者及经济学者的名著。他最佩服的是John Stuart Mill⑥,那时他才起首作关于社会问题的论文。后回法国,创立Revue Socialiste⑦,他作编辑人,是法国科学的社会主义者的机关杂志。

  Integral Socialism⑧

  Malon作过一本书叫Le Socialisme intégral,他是法国集产社会主义派的一个代表者。他对于Marx说的那“现在的工人阶级全作资本主义的牺牲,这资本主义是完全根于滥用工人生产结果的一部分”的道理,很赞成。但是对Marx的唯物史观,是说人类的历史全部永为纯粹经济的或物质的原因所决定,却甚反对。他说理想的动机也常可以诱起历史的大运动,所以他主张社会主义的改革,必须是“integral”⑨,换一句话说,就是对于人类精神中所宿有的一切情感的、道德的势力都与以满足。他的最终的目的,就是把一切生产的动因,都成社会主义化。

  ①题解 周作人(1885—1968),原名櫆寿,又名启明,浙江绍兴人。1917年起任北京大学教授,参与倡导五四新文化运动。

  原件未署日期。1919年上半年,周作人曾考察介绍日本武者小路实笃的新村。他对社会主义的研究兴趣,应在此考察之后。此信约写于1919年下半年,新学年开始。

  ②Malon与他的Integral Socialism 马隆与他的《整体社会主义》。

  ③Benait Malon 贝奈特·马隆(1841—1893),法国工人运动组织“法国社会主义工人联合会”(可能派)领导人之一,整体社会主义派在法国的主要代表人物。

  ④巴黎Commune 即巴黎公社。

  ⑤Genoa 热那亚,意大利主要港口城市。

  ⑥John StuartMill 约翰·穆勒(1806—1873),又译约翰·密尔,英国经济学家、哲学家。其著作On Liberty、A System of Logic被严复译为中文,题为《群己权界论》和《穆勒名学》。李大钊在《民彝与政治》等文中曾多次引用其著作。

  ⑦Revue Socialiste 《社会主义评论》,贝·马隆创办的一种月刊,倡导工团主义和合作社会主义,1880年在巴黎和里昂两地出版,1885—1914年在巴黎出版。19世纪80年代马克思和恩格斯曾为该杂志撰稿。

  ⑧Le Socialisme intégral 《整体社会主义》,贝·马隆著。

  ⑨“integral” 整体的、完整的。该词最初与社会主义运动发生联系是在意大利。19世纪末,意大利社会党内的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流派,因倡导社会主义不应该只依靠工人,而要不分阶级地依靠整个受苦的人而得到“整体派社会主义”之名。该派主张和平、合法地实现社会主义,在法国和比利时工人运动中有较大影响。马隆流亡意大利期间可能受到该派影响,接受其整体社会主义理论,并有所发挥,用来反对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主张社会主义的改革是整体的,不仅要满足人们的物质上的需要,同时还要满足人们一切道德与情感上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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