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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陈津事各情折


  (同治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奏为钦奉谕旨,恭折复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六月二十三日奉上谕:

  有人奏,风闻津郡百姓焚毁教堂之日,由教堂内起有人眼人心等物,呈交崇厚收执。该大臣于奏报时并未提及,且闻现已消灭等语。所奏是否实有其事,着曾国藩确切查明据实奏闻。至所称传教有碍通商一节,应如何设法弭衅之处,并著详察情形,妥筹具奏。原折著抄给阅看,将此密谕知之。钦此。

  同日又奉上谕:

  前据曾国藩奏,本月初六日启程赴津,现抵该处已逾多日,此案启衅根由,想该督必已详细查明,妥为筹办矣。迷拐一案究竟有无确据,此系紧要关键。即着该督迅速具奏,以慰廑系。并将现在筹办之法及该处近日民情一并奏闻。崇厚已派出使法国,自应及早启行。着曾国藩体察情形,如崇厚此时可以交卸,即著该侍郎先行来京陛见,以便即日启程。其通商大臣事务著曾国藩暂时接办。成林现已病痊销假,不日亦可驰赴天津。俟该京卿到时,曾国藩即可将通商事务交卸,将此由五百里各密谕知之。钦此。

  臣于二十三日业将查明大概情形会同崇厚,恭折具陈在案。洋人挖眼取心之说全系谣传,毫无确据。故彼族引以为耻,忿忿不平。焚毁教堂之日,众目昭彰,若有人眼人心等物,岂崇厚一人所能消灭?且当时由教堂取出,必有取出之人,呈交崇厚收执,亦必有呈交之人。此等异事,绅民岂有不知?臣抵津后,查讯挖眼取心有无确据,绅民无辞以对。内有一人言眼珠由陈大帅自带进京。大帅者,俗间称陈国瑞之名也。其为讹传已不待辨。原其讹传所起,由崇厚前月二十四日专弁到京,向总理衙门口称有搜出眼珠盈坛之说。其时仓卒传闻,该弁未经考实,致有此讹。其实眼珠若至盈坛,则堂内必有千百无目之人。毁堂之时,何无一人见在?即云残害其尸具,又将何归?此可决知其妄者。

  谕旨垂询迷拐一案究竟有无确据。臣查挖眼剖心,决非事实。迷拐人口,实难保其必无。天津之王三、安三,河间拿获之王三,纪静海,现留之刘金玉供词牵涉教堂,实在可疑。臣前奏系力辨洋人之诬,请发明谕。故于迷拐一节言之不实不尽,诚恐有碍于和局。当时另有片奏密陈迷拐之可疑,旋因虑及偶有漏泄,法使罗淑亚必致又兴波澜。洋人此时断不肯自认理亏,不如浑含出之,使彼有转园之地,故临发时将密片抽出,将来此案办结仍当再申前说。请令教堂仁慈堂均由地方官管辖,庶冀永弭衅端。至谕旨垂洵传教堂有碍通商一节,臣上年在京曾与臣文祥论及传教不宜兼设育婴堂。文祥力言其势不能禁,遏禁育婴堂且不能,况能禁传教乎?

  谕旨垂询现在办法,臣已为昭雪挖眼剖心等事之诬,以平洋人之心。其焚毁教堂公馆,业已委员兴修。王三屡经翻供,现已释还。教民安三迷拐被获,因狱词未定而该使索之甚坚,亦经暂行释放。至查拿正凶,措手稍难,已饬新任道府拿获九名,拷讯党羽。致俄国误伤三人,前经委员与俄国领事官孔气商酌,每伤一人给予恤银五千两。该领事当以请示国主为辞。

  昨经臣处动用公牍,再为询商。惟法使罗淑亚必欲将天津府县及陈国瑞三人拟抵,经臣照复该使,府县并非有心与洋人为难,陈国瑞不在事中。仍复曲徇所请将该府县奏交刑部治罪。昨据该使照会仍执前说,必令该三员抵偿。又遣翻译官德伟力亚来臣处面称,必如照会所言,方不决裂。臣与辩论良久,问该使称府县主使究有何据,德伟力亚不能指出,然其辞气始终狡执,未就范围。臣查府县实无大过,送交刑部已属情轻法重。该使必欲议抵,实难再允所求,由臣处给予照复,另录送军机处备查。彼若不拟构衅,则我所断不能允者当可徐徐自转,彼若立意决裂,虽百请百从仍难保其无事。

  谕旨垂询近日民情。虽经臣叠次晓谕,而其疾视洋人尚难遽予解化。良民安分畏事,每欲自卫身家;莠民幸灾乐祸,辄欲因乱抢夺,浮动之意至今未定。故有邀集家绅往见罗使者,亦有撕毁教堂告示者。现有铭军二千人在此弹压,当可无虞。但臣举措多不惬舆情,堪内疚耳。

  谕旨询及崇厚如可交卸,即着先行来京。现在办理虽有端倪,罗使尚未应允。臣于夷务素未谙悉,且病势久深。崇厚与洋人交涉已久,无事不熟,应请饬令该侍郎暂缓赴京,留此会办,俾臣不致偾事,于大局实有裨益。所有微臣奉旨查询缘由,谨缮折复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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