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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潞公奏凯汴京城 猿神重掌修文院(4)


  文招讨再修一道表章,奏上朝廷,单奏九天玄女娘娘及蛋子和尚灵迹。却说枢密院将两次表章进呈御览,仁宗皇帝龙颜大喜,即时圣旨行下贝州:

  妖贼王则即于本州市曹,凌剉碎剐。从贼任迁、吴旺、王俊、石庆等尽行处斩。胡永儿虽已受天诛,仍行枭首,俱传首京师告庙后,递送各府州县号令,左黜狐尸烧灰风化。贝州百姓遭王则暴虐,准留兵饷若干计户给散,以赡穷民。其王则所造违禁伪府,即改作九天玄女娘娘庙。赠号圣佑。本州厅治,另行相地起建。蛋子和尚弃邪归正,平妖有功,追赠护国禅师之号。马遂,茹刚,忠节可嘉,俱从厚赠荫。烈妇赵无瑕,准立贞烈牌坊,贝州知州久缺,就着文彦博于附近官僚量才推补。河北各州县官,多有先行被贼胁从,以后归正者,都着分别事情轻重,便宜处分。其征讨有功,偏正将佐,俱俟还朝之日,论功升赏。

  文招讨与各官接了圣旨,一一奉行。次日早起,监中取出一行妖人写了犯由牌,打开囚车,推上木驴。文招讨判了剐字,斩字,推出市曹。王则和任迁、吴旺等都是眼中流泪,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贝州看的人,挨肩叠背。也有唾骂的,也有嗟叹的。但见:

  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皂纛旗,招展如云。柳叶枪,交加似雪。犯由牌高贴,人言此去几时回。白纸花双插,都道这番难再活。长休饭,喉里难吞。永别酒,口中怎咽。高头马上监斩官,胜以活阎罗。刀剑林中刽子手,犹如追命鬼。请看今日凌迟者,尽是兴妖叛逆人。

  刽子手所起恶杀都来,恰好午时三刻。将王则等押到十字路口,读罢犯由,尽行如法凌迟处死。可怜王则刚刚反了五年零六个月,今日受了极刑,绝了王大户的后代。当时第五胎生的,背上刺五个福字,小名五福儿,此五年之谶也。监斩官正坐在芦席栅内面,看刽子手行刑。只见人丛中一个人,扶着个老婆婆捱挤上来,跪在案桌前,摆着八锭金银,放声大哭。问其缘故,那人正是关疑,这老婆婆是他母亲,妻房就是赵烈妇了。因被王则逼娶不从,自缢而死。他母子逃在东京,今日闻王则已擒,圣旨就在贝州发落,两母子复回故乡。这金银便是王则聘财,情愿将来纳官分用,买王则几块肉去祭奠亡妻。监斩官不敢擅便,禀知文招讨。文招讨吩咐刽子手,将王则心肝把与关疑母子,其金银听他自造烈妇祠堂费用。又将关疑补了州学秀才。后来关疑读书登第,终身不立正妻。人谓义夫节妇出于一门,此是后话。

  当日文招讨将各犯枭首,传送京师处分。地方官吏,安抚军民了当。修整了玄女娘娘行宫,并塑多自神像供养在内,招集有行道流主持香火。文招讨又在庙中打了七日七夜醮事,超度阵亡军将,及贝州屈死冤魂。事毕,择日班师回京。真个是:喜孜孜,鞭敲金镫响;笑吟吟,人唱凯歌回。一路行军都有纪律,与民秋毫无犯。百姓们闻得文招讨年已八旬,今日平妖定乱,成了大功,人人要争先,个个怕落后,都来认识文招讨容颜。文招讨恐怕挤坏了百姓,每日只是骑马,不乘暖轿,尽人观看。看的人无不喝采,都道:“当初太公吕尚八十遇文王,兴师灭纣,后来更无第二人。今日文招讨恁般精神丰采,可不是朝廷有道,生此福神治世。我等百姓都有造化。”

  闲话休提,不一日到了东京面君。仁宗天子慰劳了,文彦博仍为首相,封潞国公。包拯荐举得人,就拜次相,同平章事。曹伟封枢密使之职。其余王信以下。各各加官进级。李鱼羹就升做统制之职。刘彦威就升河北总管。不多时,狄青已平了邕州侬智高,差官献捷。范仲淹威振西夏,赵元昊害怕,遣人纳了降书,年年进贡。正是:朝廷有道民安乐,四海无虞国太平。不在话下。

  再说九天玄女娘娘除了贝州妖乱,同猿公回奏天庭。玉帝奖白猿神之功,释其前罪,复了白云洞君之号,仍在修文院掌九天秘书。蛋子和尚已证菩萨正果了,自不必说。老牝狐精虽有众天狐保奏,罪孽不小,罚在白云洞替白猿神看守天书。

  圣姑姑听说,虽然折了一双儿女,且喜出了天狱,又拨到这个好处去,喜不自胜,想道:“我到那里,落得饱看天书,连天罡变化,都是有分。”比到白云洞石壁之中,忽然一声响亮,那安放白玉炉的山峰崩将下来,恰好塞了洞门。雾幙白玉炉仍收回天上,从此白云洞再无人到。此是玉帝杜绝后患之意。

  仁宗皇帝圣明有道,能任用贤良,安民安国,天赐享国长久。后来坐了四十三年天下,一生有一件不可解之事,不肯册立太子,百官为此事上了许多章奏,只不依允。忽一日,召翰林学士王圭作诏,立宗实为皇子。是夜,仁宗到福宁殿中沐浴,坐定,跣脱双履,奄然而崩。此乃预知生死之期。满宫中都听得仙乐嘹喨,异香馥郁,仍归赤脚大仙之位矣。

  诗曰:

  一盏清茶一柱香,闲将往事细商量。
  万般气数难逃避,一片精神可主张。
  天子昏明分治乱,人心邪正判灾祥。
  但能行奇终无愧,养得真君胜假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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