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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三年四月(1)


  夏四月戊寅,诏勿受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公著告老章奏,以屡请故也。

  龙图阁直学士许将为翰林学士。承议郎、权发遣河北路转运副使唐义问徙河东路,以河北漕臣有溢员故也。(张景先增差,故有溢员,此据曾肇制集。)

  以御试中选进士杜藻,昭宪太后族孙,特授初等职官,令占射差遣。

  诏诸路郡县各具差役法利害,条析以闻。(李常奏议云:“昨来虽有朝旨,令逐路监司与州县看详未尽、未便,限两月闻奏,后来苦无申陈。”当即是四月二日诏也。)

  厘正仓部,勾覆、理欠、凭由案及印发钞引事,归比部,太府寺。

  己卯,内殿承制、知乾宁军张赴以大河涨急,护水有劳,降敕书奖谕,仍推恩官属七人。

  诏诸路及州各具图开析建立沿革、城壁、吏员、户口、贡赋、山川、地里,上职方。

  左正言丁骘奏:(编类章疏四月三日。)“窃睹明诏,欲于后次科举以诗赋取士,天下学者之幸也。然近时太学博士及州郡教授,多缘经义而进,不晓章句对偶之学,恐难以教习生员。臣愚欲乞下两省、馆职、寺监长贰、外路监司各举二人曾由诗赋出身及特奏名入仕者,以充内外教官。盖经义之法行,而老师宿儒久习诗赋,不能为时学者,皆不就科举,直候举数应格,方得恩命。今或举以为教官,当能称职。伏乞二圣早降睿旨,使四方多士一变妄诞穿凿之风,而趋规矩准绳之学,天下幸甚!”

  辛巳,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门下侍郎吕公著为司空、同平章军国事,仍一月三赴经筵,二日一朝,因至都堂议事。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吕大防为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为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先是,太皇太后实封御札付吕大防曰:“吕公著以年老坚乞休退,方今皇帝冲幼,正要宿德大臣辅佐,公著岂易得也?欲坚留依旧供职,诚虑中书、尚书两省日逐事务繁拥,恐未副尊待老臣之意。今欲转官,罢尚书右仆射,除摄太保、同平章军国事,一月三赴经筵,二日一入朝,因至都堂议军国事,未知如何?卿可相度合如何为便,亲书实封进入。”大防即奏曰:“臣伏详诏旨,有以见陛下尊德优老之意,周旋曲折,莫不精当,臣愚不肖,不胜大幸。以臣愚见,只欲因其旧官而优假之,但进一官,作特进,依前令充右仆射,加以平章军国事,即烦劳职事悉已蠲免,亦不至阙事。如未合圣意,即乞罢右仆射,进两官,作司空、平章军国事,仍令三省、枢密院各令议军国事条目闻奏,余依文彦博已得指挥。”贴黄称:“旧制,大礼行事命官称‘摄’,今来职事官恐不可称‘摄’。”御札又付大防曰:“览所奏吕公著事,以公著德望,欲兼一保傅官,乃亚次太师文彦博一等也。务要外协人望,实益劝讲。然公著官去保傅甚远,卿可相度加一保傅之名,于典故如何?从一时权宜如何?今欲除守司空、行太保事,同平章军国事,余如所议。其‘行太保事’四字,当与未当?若不须更作保傅官,即减去‘行太保事’四字。”大防又奏曰:“臣伏详诏旨,吕公著进拜三公、平章军国事,及月赴经筵,足以亚次师臣之体,已慰人望多矣,恐不须带保、傅官而后可也。若正除太保,则恐超越过多;若用‘行太保事’四字,则恐非典故。于今事体,亦不须用权宜之制,更望圣慈详择。”(此并据吕大防家所受敕札并奏藁,今删取附见。范纯仁亦必与议,但无所考据耳。)太皇太后从之,仍与大防、纯仁并命,又诏公著入都堂议事,勿限时出省,常行文字免签书,及附近东西府置公廨,执政有所议,听就议。公著、大防、纯仁制词,学士苏轼所草也。

  是夕,轼对于内东门小殿,既承旨,太皇太后忽宣谕轼曰:“官家在此?”轼曰:“适已起居矣。”太皇太后曰:“有一事欲问内翰,前年任何官职?”轼曰:“汝州团练副使。”曰:“今何官?”曰:“臣备员翰林,充学士。”曰:“何以至此?”轼曰:“遭遇陛下。”曰:“不关老身事。”轼曰:“必是出自官家。”曰:“亦不关官家事。”轼曰:“岂大臣论荐耶?”曰:“亦不关大臣事。”轼惊曰:“臣虽无状,必不敢有干请。”曰:“久待要学士知,此是神宗皇帝之意。当其饮食而停鳀看文字,则内人必曰:‘此苏轼文字也。’神宗每时称曰:‘奇才,奇才!’但未及用学士而上僊耳。”轼哭失声,太皇太后与上左右皆泣。已而命坐赐茶,曰:“内翰直须尽心事官家,以报先帝知遇。”轼拜而出,彻金莲烛送归院。(此据王巩随手杂录增入。)

  壬午,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兼侍读孙固守门下侍郎,中大夫、守尚书左丞刘挚守中书侍郎,中大夫、尚书右丞王存守尚书左丞,正议大夫、知枢密院事安焘为右光禄大夫、依前知枢密院事,试御史中丞胡宗愈为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试户部侍郎赵瞻为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熙宁八年十二月,曾孝宽签书犹带“同”字,今赵瞻则不带“同”字。)吏部侍郎兼侍讲孙觉为御史中丞,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赵卨为枢密直学士。(范百禄志赵卨墓云:“夏人入朝贡,而以重兵压境,诸将亟请益戍兵,为捍御具,卨徐谕之曰:‘第谨斥堠,整戈甲,无为寇先,戍兵不可益也。’因遣人诘敌:‘方和好,何故引兵来?汝敢侵轶,当自为备,观吾兵何从而出。’夏人素畏卨,前后入寇,未尝得志,乃谓境上人曰:‘我不敢犯龙图,归保吾境耳。’遂溃去。诸将叹服,以为一言破贼十数万,自昔未有。除枢密直学士,再任。”按:此月二十四日,夏人攻塞门寨,卨于是有洪州之役。墓志先叙洪州,次云敌不敢犯,即加职再任,颇失次第,恐未可信,今不取。卨本传亦云加职再任,而实录初无再任指挥,又刘安世章亦以无故为言,恐本传误,本传但因墓志耳。曾肇集有卨加密直制云:“岁月寖久,屡奏肤功,是用进职枢庭,且仍旧服。”亦不云再任。吕大防政目于六月二十六日乃书赵卨密直再任,初六日不书。御集四月六日孙固等差除,内有龙图阁直学士、朝议大夫、知延州赵卨除同知枢密院事。按卨初无升拜二府之命,不知御集何故如此,疑是错误,姑附此,当考。)初,御批以卨同知枢密院,公著、大防、纯仁因告免对罢,别批云:“延和进呈。”遂以瞻代卨,卒莫详其故云。(卨除同知,惟御集有此,他书皆无,初疑错误,后得刘挚日记,则卨除命乃是中辍,非错误也。今追修如上,仍全载挚日记云:“四月五日宣制,吕晦叔为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微仲左揆,范尧夫右揆,安厚卿进一官,孙和父固门下侍郎,予为中书侍郎,赵大观瞻签书密院,王正仲进左丞,胡宗愈完夫右丞,孙莘老觉补其阙,为中丞。予阅中书实封,见其日御批,以赵卨同知院。三相因告免对退,别批云:‘延和进呈’,以瞻代卨,三人书字,莫知其故也。”)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朝廷近除知延州赵卨为枢密直学士,博考佥言,亟有异论,辄据公论,上烦天听。臣历观祖宗以来,待帅臣之体,或以其久在方面,敌人畏服,或以其征伐捍御,绩用彰著,再委守藩之任,方行进职之典。卨治鄜延未满三岁,考其治行,无以过人,伏读告辞,又非再任。方朝廷进拜执政,而卨独无端同日迁陟,中外传播,皆谓失体。兼臣风闻卨尝遣使与西夏约和,反为羌人执而戮之。审如传者之言,则挫国家之威灵,沮塞垣之士气,守边无状,孰甚于此?臣闻赏不当贤则无以劝善,罚不当罪则无以惩恶,而况无功受赏,有罪不罚,欲持此道以治天下,臣窃惑焉。伏望圣慈特加考验,若卨果有上件事迹,不惟收还新命,亦乞明正典刑,庶使贪功邀利之徒有所戒惧。”不报。

  甲申,广西经略司言融州蛮粟仁催、渠阳军蛮杨晟台等结集,往来于两路为民患,已督兵将讨荡。诏勿进兵深入,择其倡率首恶之人,以购赏募人捕杀。

  户部言陕西沿边五年之蓄,计缗钱五百余万,请注籍,以备勾考。从之。(元年二月二十九日、六月二十六日,绍圣元年十二月三日。)

  中散大夫、直龙图阁、提举崇福宫刘忱知荆南。

  是日,左司谏韩川、右司谏刘安世进对,太皇太后问近日差除如何,安世等曰:“朝廷用人皆协舆望,惟胡宗愈公议以为未允耳。”太皇太后曰:“且徐观其所为。”安世退而上章曰:“仰承圣谕,固当遵奉,退而熟虑,终有未安,是以不避严诛,再渎天听,伏望陛下留神省览。臣闻执政之任,天下极选,惟是当世之贤杰,乃可不次而登用。至于德行不足以出群臣之右,才智不足以服多士之心,则必假之以岁月,进之以阶渐,非惟养其闻望,亦所以抑侥幸而止奔竞也。臣伏见宗愈顷在先朝,粗能修饰;陛下践阼之始,首加任使,再朞之内,致位中司。然而性本奸回,才识闇陋,自居风宪,尤务迎合,既不闻有所启沃,进贤退奸,亦未尝有所建明,兴利除害,朋邪罔上,中外侧目。忽闻制命,擢居丞辖,舆议喧然,莫不惊骇。臣窃谓人君命令虽在必行,苟处之得其理,则执之不可变,苟其不合众望,违拂人情,关天下之盛衰,系朝廷之轻重,所宜择善,何惮改为?而况辅弼之臣,与国同体,岂容憸佞杂处其闲?臣于宗愈固无一日之雅,亦无纤芥之怨,惟是公论有所未安,是以前日赐对,罄尽悃愊,而拳拳之忠,不能自已,故复论列,以报陛下用臣之意。伏望圣慈更加询考,若臣言不谬,则乞收还新命,授以外官,庶使邪正有辨,不失天下忠贤之望。”

  乙酉,诏:“陕西、河东路巡检堡寨使臣,透漏西人入界第四次以上,冲替;其兼两地分以上者,加一次。”以枢密院言,刑部检断一犯即拟冲替,故有是命。

  先是,御批:“刘挚、王存不许辞免诏书,差三省、枢密院主事已上人送。”中书省奏:“执政官辞免恩命,降不允批答六批以上,差三省、枢密院主事送。今后诏书理合差中使赍赐,或降付学士院。”是日,御批:“今后三省、枢密院主事以上人,只送郊禋等大礼后常例加恩批答。所有执政官以上非次特恩除转,不论批答数目并诏书,并从御前差内臣降赐,所贵不失事体。元祐元年五月九日指挥,并今月七日已批出差定人,更不施行。”(此据御集元祐三年四月九日手札,实录于八月载:“诏执政官以上特恩除授答诏,并御前遣内臣降赐。”今用御集全文。)

  丙戌,诏:“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公著遇后殿垂帘,同三省进呈,六参日仍起居奏事。”自两宫同听政,常以双日于延和殿垂帘,故诏公著二日一入朝,然皇帝乃五日一御前殿视朝,皆只日也。于是公著复请六参日仍起居奏事,庶得瞻望皇帝清光,诏从之。

  丁亥,淮南路转运司请减安河务税,令龟山镇置务为税额。从之。

  戊子,朝散大夫、太府卿韩宗道为权户部侍郎。(二年七月四日,初置权侍郎,除授或自宗道始。实录不带“权”字,今从政目。)朝散大夫、起居郎、权枢密都承旨公事刘奉世为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起居舍人彭汝砺为中书舍人,右司郎中王陟臣为起居郎,著作郎兼侍讲范祖禹为起居舍人。(五月八日,辞。)

  听知枢密院事安焘辞免所迁右光禄大夫。先是,翰林学士苏轼言:“臣窃谓人主之驭群臣,专以礼义廉耻,若使受无名之宠,则为待臣子之轻。今朝廷岂以执政六人,五人进用,故加迁秩以慰其心?焘位冠西枢,委寄至重,岂肯见人擢用,即以介怀?既无授受之名,仅以姑息之政,纵有先朝故事,亦是一时误恩。今焘力辞,正为知义。臣欲奉命草诏,不知所以为词,伏望圣慈从其所请。若除受别有缘故,即乞明降指挥,苟于义稍安,敢不撰进。”内批:“可且用一意度,作不许辞免诏书进入。”焘再辞免,遂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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