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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元年六月


  夏六月己亥,进封皇子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顼为颍王,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增置宗室学官。诏曰:“以宗枝甚众,而诱导之方未至,故命近臣举有学行之士,为之教授。传不云乎:‘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盖子弟之学,非尊属勉励,则莫知劝。若不率教,其令尊属同以名白大宗正司;教授不职,大宗正司察举以闻。”宗室自率府副率以上八百余人,其奉朝请者四百余人,而教学之官六员而已,始命增置。凡皇族年三十以上者百三十人,置讲书四员;年十五以上者三百九人,增置教授五员;年十四以下者别置小学教授十二员。并旧六员,为二十七员,以分教之。上谓韩琦等曰:“凡事之行,患于渐久而怠废,况为学之道,尤戒中止。诸宗室之幼者,仍须本位尊长常加率励,庶不懈惰。可召舍人谕此意,作诏戒勉之。”故有是诏。两朝正史从质传云:“从质字子野,少笃行,为人修洁。尝割股肉疗其兄从谨疾,已而自被疾废朝请。奉己俭薄,岁时得禄赐,博致珍异物献御府以万计。帝异之,遣使问所欲。对使者曰:‘臣蒙国厚恩,不幸婴疾,念无以将诚意,故为此耳,非有所觊也。’帝复遣使固问之,乃曰:‘陛下过疑臣有所觊,必不得已,愿为臣诸位择儒官教导子弟,使不隳忠孝足矣。’帝嗟异之,为增教授员。终左屯卫大将军、信州团练使,宗室无少长哭之尽哀。赠定州观察使、博陵侯。”按:从质,德昭孙,惟忠子,卒于皇祐四年八月甲午,实录有传,但载官爵迁除,并不及他事,不知正史何从得之。割股已见天圣五年十二月庚寅,独请增教授员及从质建议,今因治平元年增置宗室学官附。从质传当考。

  癸卯,贡院奏:“准皇祐四年诏,娶宗室女补官者不得应举。按贡举条制,进纳及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者,亦听取解。今宗室壻皆三世食禄,有人保任乃得充选,比工商杂类纳财受官流品为胜,岂可以姻连皇族,遂同赃私罪戾之人。乞许其应举,以广求贤之路。”从之。

  赠仁宗昭仪俞氏贵仪,翌日又改赠贤妃。

  丙午,宰臣韩琦等表请序位在颍王下,诏答不允。

  上既命增置宗室学官,以为宗室数倍于前,而宗正司事亦滋多,丁未,复增置同知大宗正事一员,以左龙武卫大将军、宁州防御使宗惠为怀州团练使,领其职,且降诏申警之。宗惠,允升子也。上在藩邸,凡宗室人材能否皆详知之,颇贤宗惠,故擢用焉。谢日,告以选任之意。宗惠乃即所居筑堂曰“闻义”,日与学士大夫讲肄其间,以身倡率宗属。两召对延和殿,许条奏朝政,由御药院进入。旧制,大宗正司止领宗室事,宗室女中人主之,内外仆使隶管勾所。宗惠请悉罢去,总于宗正,人以为便。

  初,宗室坐序爵仍自为宾主,讲官位主席之东隅。于是睦亲宅都讲吴申不肯坐,且曰:“宗室当以亲族尊卑为序,与讲官分宾主。”再移书大宗正,不能决。因内朝出申二书,上是之。宗室正讲席自申始。申,建安人也。此事附见。

  戊申,诏大敕系位,皇子顼在富弼上,颢在宋庠下。

  辛亥,诏增邈川首领唃厮啰年赐大彩百疋、角茶二百斤、散茶三百斤。又增其妻、子、孙及亲信穹庐、官封、月给茶彩等。

  枢密院言所管大使臣约一千一百余员,逐人脚色内举主不少,内除右职见有閤门班簿照会外,其文臣两省官已下至京朝官隶御史台、中书门下两省或审官院,每身亡、致仕、分司、刑犯黜降之人,本院别无关防,无由得见。诏御史台、中书门下省或审官院,内有系本局所管官员,仰今后每有事故,承受文字后,限三日内供枢密院;其右职、横行及诸司使副、閤门祗候已上即閤门准此;仍仰逐处今后有枢密院帖子批问官员存亡事故,限当日内批答赴院。此据会要元年六月事,今附见,当删取。

  作睦亲、广亲北宅于芳林园。初,睦亲宅密州观察使宗旦等五位、广亲宅原州团练使克戒等二位,言子孙众多而所居狭隘,遂命度故上清宫地为七位,以宗旦等五位为睦亲东宅,克戒等二位为广亲东宅。有司方营造,而天章阁待制王猎建言取睦亲四旁官私屋以广两宅;既遣户部副使张焘等按视,而上以骚动居人颇多,不许。然上清所修七位无复余地,而皇族蕃衍,恐后有当迁者,命别择地。焘言芳林园中居宗室已多,其地有余,可不扰民而足,遂作宅于此园,徙宗旦等七位,而其后有求徙者,又广宅而徙焉。克戒,德雍孙也。宗旦已见至和二年六月。

  知太原府陈升之言母老,请扬、湖、越一州,庶便奉养。上以边臣当久任,难于屡易,不许。会要六月十九日事。

  乙卯,上谓宰臣曰:“程戡如何人?”对曰:“戡在鄜延已三岁,习边事。”上曰:“延州都监高遵教卒,戡数言其能绩,乞加赠恤。此高琼族子,朕知其为庸人也,戡必以后族故尔。大臣苟若此,朕何所赖焉!”

  丁巳,诏岁赐皇子颍王公使钱三千贯,颢二千贯,頵一千五百贯。

  戊午,淮阳郡王府翊善王陶为颍王府翊善,赐金紫。淮阳郡王府记室参军韩维为直集贤院、诸王府记室参军。侍讲孙思恭为直集贤院、诸王府侍讲。初,淮阳郡王将出合,以陶等为翊善、记室、侍讲,至是,进封颍王,而东阳郡王颢又将出合,故迁陶,命兼翊善东阳,而维、思恭为两王记室、侍讲。

  颍王性谦虚,眷礼宫僚,遇维尤厚,每事咨访,维悉心以对,至于起拜、进止缓急皆陈其节。一日,侍王坐,近侍以弓样鞵进,维曰:“王安用舞鞾?”王有媿色,亟令毁去。上始疾甚,时出语颇伤太后,太后泣告辅臣,并咎两王。维等极谏曰:“上已失太后欢心,王尽孝恭以弥缝,犹惧不逮,不然,父子俱受祸矣。”王大感悟。他日,太后谓辅臣曰:“皇子近日殊有礼,皆卿等善择宫僚所致,宜召至中书褒谕之。”曹佾之除使相也,王欲使维等传太后意于辅臣,维及思恭不可,王卒使陶言之。维及思恭戒王曰:“陛下亲总万机,内外上下,事体已正,王当专心孝道,均养三宫而已,他勿有所预也。”曹佾除使相在五月丙辰。维戒王事据司马氏日记,舞鞾事据邵氏闻见录。然日记语太察察,今略加删润。又有王陶与史昭锡深交,及议与任守忠用平状,为守忠所倚事,当考。

  先是,司马光及吕诲皆累奏乞寝罢两府迁官,讫不从。于是诲复奏曰:“臣闻韩琦等各已受新命,臣不敢更有论列,但取前降制词之害义者以闻。盖重朝廷法制而正论功之体,事虽既往,犹足补于将来。区区之诚,唯所省览。赐琦制云:‘藩邸侧微,首议建储之策;宫车晚出,复推定策之忠。’曾公亮则云:‘公旦之辅成王,子孟之立宣帝,皆承统绪之正,且无疾疹之忧。’富弼则云:‘往在至和之中,尝司冢宰之任,屡陈计策,请建国储,逮兹纂承,出于绪论。’敢举此一二而言之。书曰:‘虞舜侧微。’为庶人,故言侧微。陛下太宗之孙、濮王之子、仁宗之侄,官为宿卫,地居亲近,势在崇高,入继大统,于体斯正,岂侧微之谓也?昔豫、鄂、褒三王不寿,先帝以陛下鞠育宫中,盖知历数之所在,皇太后保护如所生焉。此之恩意,天下共知。在至和中,建议者甚众,迨嘉祐七年,韩琦等成先帝之意固请,遂正储副之任,于宗社诚为忠焉,于陛下诚有力焉,谓功逾周、霍,则近乎虚美。周公大圣人,固不当伦拟,敢以霍光之事明之。光事孝武三十余年,辅昭帝登极,终其世储嗣不立。昌邑入继,既而昏乱,立曾孙以代之,是为宣帝。光佐数世,宣帝即位,益光国封,诏云:‘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褒嘉之语,止是而已。观今之草制,有若戏焉。且如建储定策,始议之,终立之,皆自琦等,则是大宝之位,系人臣之力,于义可乎?其如先帝之命何!其如皇太后之恩何!陛下绍德尊亲之道固若是乎?成陛下之失者在此辞尔,所以公议愤然不平。数大臣者向时之议果邀今日之福,臣非为陛下吝惜一官,薄辅臣功业,所惜者国体之重轻尔。亦恐大臣不易当之,贪天功以为己力,得谓之安乎?汉哀帝赏朱博之徒,斯乱世之事,可以为鉴而不可法也。臣所以不愿陛下赏韩琦等功,正为是也。事虽已往,伏望陛下记录于中,不必显明,或异日转官,以辅翊之懃、忠谊之节褒之,体斯得矣。臣又闻近臣抗章,谓谏官不合论列。臣料之,不过以陛下即位,方行爵赏,遽此沮议,不当允从。果不计政令之得失,赏罚之当否,则谏臣之言,罪不容诛矣。臣窃思之,陛下践祚以来,天下拭目倾耳,有所待焉,威福一行,宜其怨怼。因是而贾天下之怨,以归于上,所谓近臣者忠耶?佞耶?微斯人之言,陛下应不至深惑。经云:‘事君者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案原书“匡”俱作“正”,宋时避讳故也,今并改。臣所以向来不敢将顺于陛下者,迫公议之未允也。臣岂不知拂戾人主,罪在不测,容悦辅臣,身当有益?愚而自守者,知其职分也。”

  辛酉,太常寺奏仁宗配享明堂,奠帛用诚安之曲,酌献用德安之曲。

  绛州团练使、岚石隰州沿边都巡检使杨遂乞比总管、钤辖举所部使臣。诏许岁举二人,自今著为例。

  驾部郎中路纶献其父振所撰九国志五十卷,诏以付史馆。振在真宗时知制诰,所谓九国者,吴杨行密、南唐李升、闽王潮、汉刘崇、南汉刘隐、楚马殷、西楚高季兴、吴越钱镠、蜀王建孟知祥也。

  癸亥,工部尚书、集贤院学士余靖卒。三司使蔡襄为靖言,特赠刑部尚书,谥曰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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