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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五年三月


  三月辛卯,诏京城外四面巡检,自今并选閤门祗候以上,尝经外任亲民而无赃私罪者为之。

  壬辰,诏礼部贡举。

  癸巳,陈州言观文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刘沆卒,赠左仆射兼侍中。知制诰张瓌草词诋沆,其子馆阁校勘瑾诉于朝,帝为改命词臣。其家不敢请谥,帝又为作挽辞,且篆其墓碑曰“思贤”。沆性豪率,少仪矩,然任数,善刺取权近过失,阴持之。故虽以高科仕,其进用多由此,议者乃谓缘结附至宰相焉。

  甲午,诏三司:“河东路籴粮草,旧支一分见钱三分茶,自今并以见钱给之。”四年二月己巳弛茶禁,不应此时尚有茶以籴粮草,当考。

  乙未,罢沧州路岚石都巡检司、代州驻泊司走马承受公事;减高阳关路广信等军都巡检司、麟府路成都府路利州路走马承受使臣一员。沧州都巡检使当与治平二年十一月相参。又,治平三年十月,郭绪以沧州总管兼雄、霸州沿界河至海口及沧州界沿海都巡检使,更须考详别修。

  岁星昼见。

  丙申,客省使、眉州防御使张亢为秘书监。亢初授河阳部署,以疾辞。御史中丞韩绛言:“亢前守怀、卫二州,贪横不法,今不可复用。”而亢亦自请复文资,因许之。踰月又归故官。复为客省、眉防,乃五月壬辰,今并书。

  丁酉,光禄寺丞致仕孔旼知龙兴县。知许州贾昌朝荐旼有高行,特起之,旼复辞不起。是岁卒,赠太常丞。赠官在十一月癸丑,今并书。

  戊戌,诏流内铨自今归明人年二十五以上听注官。初,泗州司士参军徐济自陈,归明时八岁,今年四十八岁,不得注官。因著此条。

  壬寅,封唃厮啰妻太原郡君乔氏为定安郡夫人。本传云:董毡年九岁,厮啰为请于朝,命为会州刺史,而乔氏封太原郡君。初封太原时当考。按宝元元年四月,乔氏已自太原郡为永嘉郡夫人,不应此时更以太原封安定,当考。

  丙午,诏:“广南东、西路摄官处,皆荒远灾瘴之地,而月俸不足以自给,其月增钱一千五百。”

  壬子,诏曰:“天灾流行,蝗潦相继,虽发廪蠲赋,而民之捐瘠者尚多,或鬻卖妻子,或转死沟壑。方春之时,群物欣豫,乃令吾民不聊若此,朕心憯怛,惄焉靡宁。其令灾伤路转运使、提点刑狱督州县营济之,察不称职者。”初,御史中丞韩绛言:“诸路灾伤,朝廷虽行赈恤,而监司、亲民官未尽究心,致民之流徙者众。宜其丁宁训敕之。”故下此诏。

  癸丑,知雄州曹偕言:“幽州人杜清自来与雄州探刺事宜。今事觉挈家来归,请补外州一教练使,给良田数顷,仍以月俸赡之。”从之。

  录周世宗后柴元信为三班借职。

  甲寅,诏登州改配沙门寨罪人三十二人于诸州牢城。三年十二月六日王举元奏,可考。

  己巳诏书既弛茶禁,论者犹谓朝廷志于便人,欲省刑罚,其意良善。然茶户困于输钱,而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州县征税日蹙,经费不充。知制诰刘敞、翰林学士欧阳修颇论其事,敞疏云:

  古人有言:“利不百,不变法。”盖言立事之难也。朝廷变更茶法,诚欲便百姓、阜国用而已。自变法以来,由东南来者,更言不便。徒以初诏不欲人立异,故一切缄默,莫敢正言。其大要以谓先时百姓之摘山者,受钱于官,而今也顾使之纳钱于官,受纳之间,利害百倍。先时百姓冒法贩茶者被罚尔,今悉均赋于民,赋不时入,刑亦及之,是良民代冒法者受罪,子子孙孙未见其已。先时大商富贾为国贸迁,而州郡收其税,今大商富贾不行,则税额不登,且乏国用。此三者最其害也。或以谓法遂不变,则中家必困,小家必流,若因缘驱逼,起为盗贼,甚非国家之利也。臣愚欲乞申敕有司,益采舆议,且收格前诏,极论可否。若朝廷能粲然复三代之旧风,捐山泽之末禁,则乞一弛茶法,恣民勿问。设为国用尚繁,利源未可悉除,犹当择其利害,变而通之,使公私两济,若求益反损,求利反害,臣恐东南数十州之民,由此而困,则所谓“利不百,不变法”者也,未知其可。

  臣暗于时事,不足以商功利。然耳之所闻,心之所疑,不敢不陈。望朝廷因臣之言,以求便国惠民之策。至于细意委曲,臣亦不能尽也。修疏云:

  朝廷近改茶法,欲救其弊失,而为国误计者,不能深思远虑,究见本末,惟知图利而不图其害。方一二大臣锐于改作之时,乐其合意,仓卒轻信,遂决而行之。令下之日,犹恐天下有以为非者,遂直诋好言之士,指为立异之人,峻设刑名,禁其论议。事既施行,而人知其不便者十盖八九。然君子知时方厌言而不肯言,小人畏法惧罪而不敢言。今行之踰年,公私不便,为害既多,而一二大臣以前者行之太果,令之太峻,势既难回,不能遽改。而士大夫能知其事者,但腾口于道路,而未敢显言于朝廷。幽远之民日被其患者,徒怨嗟于闾里,而无由得闻于天听。陛下聪明仁圣,开广言路,从前容纳,补益尤多。今一旦下令改事,先为峻法,禁绝人言,中外闻之,莫不嗟骇。语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今壅民之口已踰年矣,民之被患者亦已众矣,古不虚语,于今见焉。

  臣亦闻方改法之时,商议已定,犹选差官数人,分出诸路,访求利害。然则二三大臣不惟初无害民之意,实亦未有自信之心。但所使之人见朝廷必欲更改,不敢沮议,又志在希合,以求功赏,传闻所至州县,不容吏民有所陈述,直云:“朝廷意在必行,但要一审状尔。”果如所传,则误事者在此数人。盖初以轻信于人,施行太果,今若明见其害,救失何迟?患莫大于遂非,过莫深乎不改。臣于茶法本不详知,但外论既喧,闻听渐熟。古之为国者,庶人得传言于朝,正为此也。

  臣窃闻议者谓茶之新法既行,而民无私贩之罪,岁省刑人甚多,此一利也。然而为害者五焉:民旧纳茶税,今变租钱,一害也;小商所贩至少,大商绝不通行,二害也;茶税不登,顿亏国用,三害也;往时官茶,容民入杂,故茶多而贱,今民自买卖,须要真茶,真茶不多,其价遂贵,四害也;河北和籴,实要见钱,不惟商旅得钱艰于移用,兼自京师岁岁辇钱于河北,理必不能,五害也。一利不足以补五害,今虽欲减放租钱以救其弊,此特宽民之一端尔,然未尽公私之利害也。

  望诏主议之臣不护前失,深思今害,黜其遂非之心,无袭弭谤之迹,除去前令,许人献说,亟加详定,精求其当,庶几不失祖宗之旧制。是时,朝廷方排众论而行之,敞等虽言,不听也。及治平中,岁入腊茶四十八万九千余

  斤,散茶二十五万五千余斤,茶户租钱三十二万九千八百五十五缗,又储本钱四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一缗,而内外总入茶税钱四十九万八千六百缗。史臣曰:推是可见茶法得失矣。“及治平”至“得失矣”并用本志修入,三项钱总一百三十万二千七百八十六缗。龚鼎臣东原录云:欧阳永叔与刘原甫言新定茶法不便,乞别立法,富郑公前上言:“近罢榷茶,改一百余年之弊法,不能无些少未便处,须略整齐可矣。譬犹人大病方愈,须用粥食、汤药补理,即渐平复矣。”上颔之。修、敞论改法非便,他书并不载,君、相当时不从之说,惟鼎臣记此,今附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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