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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元年十一月


  十一月庚申朔,知梓州、吏部员外郎、集贤殿修撰何郯为天章阁待制,留再任。

  辛酉,降同知太常礼院、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吴充知高邮军,太常寺太祝、集贤校理鞠真卿知淮阳军。

  礼院故事,常预为印状,列署众衔;或非时中旨有所访问,不暇徧白礼官,则白判寺一人书填印状,通进施行。及追赠温成皇后日,有中旨访问礼典,判寺王洙兼判少府监,廨舍最近,故吏多以事白洙。洙常希望上旨,以意裁定,填印状进内。事既施行,而论者皆责礼官,礼官无以自明,乃召礼直官戒曰:“自今朝廷访问,礼典稍大,无得辄以印状申发,仍责取知委。”后数日,有诏问温成皇后应如他庙用乐舞否,礼直官李亶以事白洙,洙即填印状,奏云当用乐舞。事下礼院。充、真卿怒,即牒送亶于开封府,使按其罪。洙抱案卷以示知府事蔡襄曰:“印状行之久矣,礼直官何罪!”襄患之,乃复牒送亶于礼院。充、真卿复牒送府。如是再三。礼院吏相率逃去。

  初,真卿好游台谏之门,会温成皇后神主祔新庙,皆以两制摄献官,翰林学士承旨杨察摄太尉,殿中侍御史赵抃监祭,而充监礼。上又遣内臣临视,内出圭瓒以灌鬯。充言于察曰:“礼,上亲享太庙,则用圭瓒;若有司摄事,则用璋瓒。今使有司祭温成庙而用圭瓒,是薄于太庙而厚于姬妾也,其于圣德亏损不细,请奏易之。”察有难色,曰:“日已暮矣,明日行事,言之何及。”而内臣视祭者已闻之,密以奏,诏即改用璋瓒祭之。明日,抃奏蔡襄不按治礼直官罪,畏懦观望,于是执政以为充因祠祭教抃上言。又礼直官日在温成葬所诉于内臣,云欲送礼直官于开封府者,充与真卿也。明日,诏礼直官及系检礼生各赎铜八斤,充、真卿俱补外。抃及谏官范镇等皆言充等无罪,不当黜,不报。

  壬戌,免华州云灵台观田税。

  癸亥,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侍讲学士、户部侍郎杨察权三司使事。

  诏中书提点五房公事自今虽无出身亦听佩鱼。旧制,自选人入为堂后官,转至五房提点,始得佩鱼。提点五房吕惟和非选人入,援司天监五官正例求佩鱼,特许之。

  知开封府蔡襄言:“内东门市行人物,有累年未偿价钱者。请自今并关杂买务,以见钱市之。其降出物帛,亦估直于左藏库给钱。”从之。

  诏:“诸路官代还者,其护送公人,如闻已雇人为代,而官司复令执役,民甚苦之。自今须计程满日方得追呼。”

  甲子,御史中丞孙抃言:“西川屡奏侬智高收残兵,入大理国,谋寇黎、雅二州。请下益州张方平先事经制,以安蜀人。”从之。

  诏三司,河北岁大丰,其令缘边州郡便籴军粮三百万、马料三百万。

  又诏修城西炮场台,仍令八作司绘图以闻。

  内出太庙禘祫、时飨及温成皇后庙祭飨乐章、乐曲,下太常肄习之。

  乙丑,太常丞、直集贤院、判磨勘司、同修起居注冯京落同修起居注。

  时台谏官争言吴充、鞠真卿不当补外,京最后上书,言愈切。宰相刘沆怒,请出京知濠州,上曰:“京何罪!”然犹落修注。台谏又争言京不当夺职,请复之,不报。

  丙寅,徙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许元知扬州。元在淮南十三年,急于进取,多聚珍奇以赂遗京师权贵,尤为王尧臣所知。治所在真州,衣冠之求官舟者,日数十辈。元视势家要族,立推巨舰与之,即小官惸独,伺候骞月,有不能得。人以是愤怨,而元自谓当然,无所愧惮。

  三班院请下诸路转运司,具部内使臣岁所收职田之数,第为上中下三等,凡差遣不许连入上等,从之。

  丁卯,江南东路转运使、刑部员外郎、直史馆唐询同修起居注。始,询使江东,因辞得对,言执政纯取科名显者修起居注,非故事。询行才数月,而冯京罢,遂召询入补其阙。

  戊辰,命盐铁副使、司封员外郎李参,皇城使、陵州团练使、内侍押班武继隆,相度黄河故道。

  己巳,秦凤经略安抚司言城秦州古渭寨毕功。初,筑城费一百万缗,其后留兵戍守,每骞费十万缗。

  戊寅,内园使、绵州防御使、入内押班石全彬为宫苑使、利州观察使,仍给两使留后俸;入内供奉官、管勾御药刘保信为西染院使,听寄资,并以监护温成皇后园陵故也。知谏院范镇言章献、章懿、章惠三皇太后之葬,推恩皆无此比,乞追还全彬等诰敕,不报。

  庚辰,遣官祈雪。

  赐河阳、澶州浮桥打凌卒衲袄。

  辛巳,宰臣刘沆子太常寺太祝瑾,令学士院召试馆职。温成皇后既葬,赐后合中金器数百两,沆力辞,而为瑾请之。

  壬午,入内押班石全彬为入内副都知,知制诰刘敞封还词头,奏曰:“全彬昨已有制旨除宫苑使、利州观察使。未及三日,复换此命。朝令夕改,古人所非。若因全彬自陈,探其不满之意,曲徇所求,以悦其心,便是朝廷恩典本无定制,惟系宦官临时徼乞。宣布天下,必以为惑,传示后世,必以为笑。何则?陛下赏罚,当信天下,当教后世。不知全彬功勤,凡有几何?昨者岭外之行,已曾受赏,今奉温成皇后葬毕,赏又不薄,不知厌足,愈求迁进;朝廷亦当爱惜事体,无宜轻改成命。全彬闺闼之臣,尚如此姑息,万一复有权势重于全彬者,如何待之!臣虽鄙贱,实惜此体,不敢辄撰告辞。”从之。后三月,全彬卒为入内副都知。敞本传独不载此,全彬传有之。

  诏陕西转运司,自永兴军至益州递铺卒,方冬苦寒,挽运军器不息,其各赐缗钱有差。

  又诏湖南邻溪峒诸县,其令本路安抚、转运司举官为知县,骞满京朝官免入远,选人与免选。

  癸未,西京作坊使、高州刺史王道卿为西上閤门使。初,道卿以父贻永罢枢密使恩例,后二年除閤门使。至是,道卿又自援大长公主子孙类多历横行,故未满骞特迁。

  甲申,雪。

  梓州路转运使司请徙昌州富顺县驻泊捉贼使臣于泸州纳溪寨,半岁一更,从之。

  乙酉,遣官谢雪。

  文思副使柳涉言,诸路兵官自今乞定所领亲兵数,如经战阵陷失主将者,皆以军法论,从之。

  丙戌,诏宗正寺,故事属籍十年一修,今虽及八年,而宗支蕃衍,其增修之。

  知制诰刘敞言:“臣昨闻吴充出官,冯京落职,将谓其人所行实有过当,所言实有不可,是以触忤圣意,不蒙矜恕。及于延和殿奏事,面奉宣谕,充乃是振职,京意亦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臣窃惊骇,不觉愤咽。前古以来,惟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今陛下慈圣好谏,宽大如此,不知中书何故不务将顺圣德之美,须要排逐言者!今四方之人,不知本末,反谓陛下不能听谏,口谤腹非,所损不小。且如此事,陛下心所不怒,中书却欲必行,乃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侵君之权,增君之过,依势作威,惊动朝众。今后虽有不公不直,人不敢言,得以利己,得以罔上,陛下不可不深察也。臣按六经旧史,大臣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侵君之权,增君之过,皆为不忠,陷于刑诛。况今时人情远不如古,若闻陛下欲为善而牵于大臣,大臣欲作威而不惮陛下,则必相率背公向私,奔走权门矣。此风一动,此势一失,是为君与臣同国,圣人之至戒也。鲁僖公时,频致天旱,春秋谓因公子遂专权之应。而洪范五行:僭则常旸,蒙则常风,下侵上则山崩、地震、日月薄蚀。如今者此事逆于伦理,必恐感动阴阳,或能遂致灾旱、风雾、山崩、地震、日月之眚,望陛下留神,深察此言。臣以浅近,荷陛下厚恩,不敢不思报,然窃恨此一事,近世未有,臣虽口陈,未能详尽,谨手书具奏以闻。”

  敞又言:“臣前论吴充、冯京谪官,面蒙宣谕本末,臣即言若如此,则是大臣蔽君之明,专君之权,而擅作威福也。必恐感动阴阳,有地震、日蚀、风雾之异。今臣窃闻镇戎军地震,一夕三发,去臣所言五日之内耳。又京师雪后昏雾累日,复多风埃,太阳黄浊,此皆变异之可戒惧者也。臣所以先知必然者,按五行志云‘臣事虽正,专之必震’,况其不正乎!又尚书洪范‘蒙,恒风若’,而京房易传‘臣之蔽君,则蒙气起’。臣以此数者合之,故知必有异也。然皇天保佑陛下,至深至厚,是以灾异随事辄应,欲望陛下睹变自戒,永绥四方也,不可不思,不可不忧。今陛下推诚委信大臣,而大臣依势作威,政事不平,如此甚众,在外畏惮,已非常时。陛下宜深究天地之意,收揽威权,无使聪明蔽塞,法令不行,则足以消伏灾异矣。臣前已奏陈,再述所闻,特乞留中,详加省览。”敞以十一月十一日庚午奏事延和殿,后五日,当是甲戌,冬至日也。镇戎地震,实录不书,因附敞言于十一月末,更须考详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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