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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二年七月


  右谏议大夫、知制诰,知曹州李仲容在西掖八年,次当补学士,而不为张士逊所喜。秋七月丙寅,加给事中,改集贤院学士,知密州,寻改汝州,又改许州。士逊罢,乃入判史馆。仲容正传云复知制诰,误也。

  降前咸平太康县驻泊巡检、右侍禁张孚为庐山县兵马监押,坐用札子奏事也。故事,在外惟两府,在京惟大两省,方许用札子奏事,他官皆上表状云。

  己巳,殿中侍御史段少连言:“国家每有大事,必集议于尚书省,所以博访议论,审决是非。近详定庄献明肃皇太后、庄懿皇太后升祔事,而尚书省官有带内外制或兼三司副使,多移文不赴。且带职尚书省官,皆一时之选,宜有建明,而反以职任自高,辄不赴集,诚未副朝廷博谋之意。请自今每有集议,其带职尚书省官如托事不赴者,以违制论。”从之。

  甲戌,以户部副使、刑部员外郎陈执中为天章阁待制、京东灾伤州军体量安抚使,用范讽之言也。

  乙亥,诏诸州自今考试举人,并封弥卷首,仍委转运司于所部选词学并公勤者为考试监门封弥官。

  丁丑,权镇海军节度推官张龟年为著作佐郎,再知富平县,仍以其治行风告天下。张龟年,不知何许人荐之,当考。朔记云吏民诣阙举留。

  戊寅,楚国大长公主卒,追封晋国,谥和静。公主降柴宗庆,性妒,无子,后十二年宗庆死,以兄之子为后。

  庚辰,诏开封府界、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蝗,其除民田租,仍免差官检覆,亟令改之。

  同判流内铨李纮言:“近敕臣僚奏举幕职、州县官充京官,令铨司勘会,如已成资,抽来磨勘,如未成资,即候成资,欲乞并许抽来磨勘引见。”诏及六考已上者,令铨司更不候成资,抽来磨勘引见。会要七月十七日事。

  辛巳,供备库副使杨安节、东染院使张怀德并除名,配隶广南。技术人张永信杖脊配沙门岛,娄文恭配儋州。又降内侍高品陈思忠为西京高品,上清宫道士韩文成配广南。初,庄献临朝,永信、文恭挟妖妄,因安节、怀德伪为祷祠,以规取金帛。文成亦因刘美家婢及思忠请托禁中。至是,有司发其奸状,故皆坐之。

  癸未,降知永兴军陈尧佐知庐州,为狂人王文吉所诬也。尧佐罢政,过郑,文吉挟故怨告尧佐谋反。上遣中官讯问,复以属御史台。中丞范讽夜半被旨,诘旦得其诬状上之,尧佐犹坐是左降。

  时复有诬谏官阴附宗室者,宰相张士逊置二奏帝前,且言:“憸人诬陷善良以摇朝廷,若一开奸萌,臣亦不能自保。”帝悟,寘文吉于法,诬谏官事亦不下。时孙祖德知谏院,范仲淹为右司谏,不知宗室谓谁,当考。

  先是,右司谏范仲淹以江、淮、京东灾伤,请遣使巡行,未报。仲淹请间曰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如何?今数路艰食,安可置而不恤!”甲申,命仲淹安抚江、淮。所至开仓廪,赈乏绝,毁淫祀,奏蠲庐舒折役茶、江东丁口盐钱。饥民有食乌昧草者,撷草进御,请示六宫贵戚,以戒侈心。又陈八事:

  其一曰,祖宗时,江、淮馈运至少,而养六军又取天下。今东南漕米岁六百万石,至于府库财帛,皆出于民,加之饥年,艰食如此。愿下裁造务、后苑作坊、文思院、粮料院,取祖宗岁用之成数校之,则奢俭可见矣。

  其二曰,爵不尚德则仁者远,赏不以功则劳臣怨。国家太平,垂三十年,暴敛未除,滥赏未革,近年赦宥既频,赏给复厚,聚于艰难,散于容易,国无远备,非社稷之福。愿陛下无数赦,必欲肆赦推赏,求典礼而后行之,一则不坏于法,二则不伤于财。且祖宗欲复幽蓟,故谨内藏,务先丰财,庶于行师之时不扰于下。今横为隳费,或有急难,将何以济?

  其三曰,天之生物有时,而国家用之无度,天下安得不困!江、淮诸路,岁以馈粮,于租税之外,复又入籴,两浙一路七十万石,以东南数路计之,不下三二百万石,故虽丰年,谷价亦高,官已伤财,民且乏食。至于造舟之费,并以正税折充。又馈运兵夫,给受赏与,每岁又五七百万缗。故郡国之民,率不暇给,商贾转徙,度岁无还,裨贩之人,淹迟失业,在京榷务,课程日削。国家以馈运数广,谓之有备,然宂兵宂吏,游惰工作,充塞京都。臣至淮南,道逢羸兵六人,自言三十人自潭州挽新船至无为军,在道逃死,止存六人,去湖南犹四千余里,六人比还本州,尚未知全活。乃知馈运之患,不止伤财,其害人如此!今宜销宂兵,削宂吏,禁游惰,省工作,既省京师用度,然后减江、淮馈运,以租税上供之外,可罢高价入籴,则东南岁省官钱数百万缗,或上京实府库,或就在所给还商旅。商旅通行,则榷货务入数渐广,国用不乏;东南罢籴,则米价不起;商人既通,则入中之法可以兼行矣。

  其四曰,国家重兵悉在京师,而军食仰于度支,则所养之兵,不可不精也。禁军代回,五十以上不任披带者,降为畿内及陈、许等处近下禁军。一卒之费,岁不下百千,万人则百万缗矣。七十岁乃放停,且人方五十之时,或有乡园骨肉怀土之情,犹乐旧里,及七十后,乡园改易,骨肉沦谢,羸老者归复何托?是未停之前,大蠹国用,既废之后,复伤物情。咸平中拣乡兵,人无归望,号怨之声,动于四野。祥符中选退宂兵,无归之人,大至失所。此近事之监也。请下殿前、马步军司,禁军选不堪披带者,与本乡州军别立就粮指挥,至彼有田园骨肉者,许之归农,则羸老之人,亦不至失所矣。

  其五曰,沿边市马,岁几百万缗,罢之则绝戎人,行之则困中国。然自古骑兵未必为利,开元、天宝间,牧马数十万匹,禄山为乱,王师败于函谷,曾何救焉。且骑兵之费,钱粮、刍粟、衣缣之类,每一指挥,岁费数万缗。其间老弱者尚艰于乘跨,况战斗乎?然西北戎马,不可不收,既至京师,宜多鬻于民间,假其刍牧,或有边用,一呼可集。又重税以禁江、淮小马,勿使至近里州军,则西北之马可行,外慰戎心,内为武备,且减刍秣以亿万计。

  其六曰江、淮发运司岁漕六百余纲,省员殿侍,并以岁劳改班行。若国家稍节用度,则可减纲运。酬奖之人,其押汴纲岁改职者,欲止赏以缗钱。诸州军都知兵马使岁满,敕摄长史、司马,如实廉干,须令知州、通判同罪保举,方与班行。武臣荐子弟善弓马可任边防、明书算可干钱谷者,并令引见,试验其能否,若无取及年幼者,止与奉职、殿侍而已。

  其七曰百司流外,日以增宂。崇文院、秘阁、龙图阁皆本朝所置,又有昭文馆、集贤院,各补书吏;尚书省六官二十四司,加以九寺,又增三司;礼部、太常寺典礼乐,又置礼仪院、太常礼院;刑部、大理寺典刑法,又有审刑院。假如常带文馆职事者,并以直崇文院及本院检讨、校理为名,其诸馆书吏,一归于崇文院而罢招置,三五年可去其半。旧二百人者,今以一百人为额,其余并移补诸司。

  其八曰真州建长芦寺,役兵之粮已四万斛;栋宇像塑金碧之资又三十万缗。施之于民,可以宽重敛;施之于士,可以增厚禄;施之于兵,可以拓旧疆矣。自今愿常以土木之劳为戒。

  上嘉纳之。仲淹正传云上救弊十事而不载事目,今从附传及奏议,所上止八事,而不知正传何据也,今不取。

  四方馆使、连州刺史王克明者,承衍孙,庄献太后侄壻也,尝令人入禁中,言太后有灾,当禳除之,遂得白金百两。至是,御史发之,降克明为左武卫大将军,寿州都监。

  丙戌,徙知隶州夏竦知青州,兼京东灾伤州军体量安抚使。

  徙知陕州范雍知永兴军。是岁饥疫,关中为甚,雍亲为赈恤,至是得疾去。

  戊子,诏以旱蝗作沴,去尊号中“睿圣文武”四字,告于天地宗庙,令中外直言阙政。李埴十朝纲要:京东西、河东、陕西蝗,食草木殆尽。宋朝会要:诏曰:“比年以来,蝗旱作沴,郡国交奏,日月相仍,岂朕德之不明,将天时之适尔?夙夜循省,咎实在予。向缘大礼之成,勉徇群公之请,增予以‘睿圣’之号,加予以‘文武’之称,内惟菲凉,非所堪克,其去‘睿圣文武’四字,仍择日告于天地宗庙,仍令中外各直言极谏。”

  京东体量安抚使陈执中言饥民多流亡,请择少壮者一切募为军,部送京师,如不愿,听隶本城,从之。

  庚寅,赐故知制诰陈知微母绢五十匹、米五十斛,仍令高邮军常抚存之。

  旧制,集贤院学士在京始给实俸。于是,李若谷以集贤院学士知江宁府而自请之。壬辰,诏在外者亦给,遂著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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