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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八年四月


  夏四月辛亥,以殿中侍御史廖安世知太平州。庭试举人日,安世为封弥官,不时请觐,觊望恩宠,故出之。

  癸丑,召宰相观书玉宸殿,阅御制皇王、帝霸、五臣等论,遂临水轩赋诗,各赐衣带、器币,吏部尚书王钦若、户部尚书陈尧叟、刑部尚书冯拯、兵部侍郎赵安仁与焉。

  乙卯,宴近臣于长春殿。镇定路都部署、步军副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王能来朝。故事,节帅陛见必赐宴,掌兵者则不及,至是,特令用藩臣例。有司言能既赴坐,而殿前马军帅曹璨等皆当侍立,品秩非便。乃诏璨等悉预坐,自是掌兵者率以为例。

  令翰林学士陈彭年以赵安仁等知贡举起请事件著于式。

  诏陕西缘边镇寨都监、监押、寨主,知蕃兵侵寇熟户,实时部兵策应,违者重行朝典。

  先是,怀、卫、滨州以部内官属少进士登科者,因聚数州进士都试之。乃诏自今诸州发解,如乏试官,宜令转运司选邻州官充,不得移举人就他州并试。

  丙辰,诏知荆南马亮发潭州虎翼军五百人屯鼎州,俟辰州有警则往赴之,以辰州言溪蛮扰动故也。于是知辰州张纶请入陈利害,加兵翦除,亮亦请济师。王旦曰:“此蛮贼之小者,不足以烦天诛,但当备御剽窃,勿使得至境上,杜其无厌之求,即安静矣。”上曰:“观纶此奏,必能抚绥,深入之议,特须裁制,不可行也。”(十二月乙酉,命东染院使、平州刺史曹克明知辰州,或移此段于彼。)

  戊午,丁谓言会灵观颂记,望赐御制御书,从之。

  邠宁副都部署王守斌,言西界蕃部指挥使浪梅娘、麻孟桑二人投环州归顺。诏先有熟户蕃部逃亡为西界所纳者,可移牒追取,俟其遣还,乃以浪梅娘等付之。

  辛酉,赐宰相御制良臣、正臣、忠臣、奸臣、权臣论。

  壬戌,以枢密使、同平章事寇准为武胜军节度、同平章事。

  先是,准恶三司使林特之奸邪,数与忿争。特以河北岁输绢阙,督之甚急。准颇右转运使李士衡而沮特,且言在魏时尝进河北绢五万而三司不纳,以至阙供,请劾主吏以下。上勉从其请,而用赦释之,盖京师岁费绢百万,而准所助才五万而已。准又以三司放駞坊军士不俟给装钱为特过。特方有宠,上不悦,谓王旦等曰:“准年高,屡更事,朕意其必能改前非,今观所为,似更甚于畴昔。”旦等曰:“准好人怀惠,又欲人畏威,皆大臣所当避,而准乃以为己任,此其所短也。非至仁之主,孰能全之!”准之未为枢密使也,旦尝得疾,久不愈,上命肩舆入禁中,使其子雍与直省吏扶之,见于便殿,劳问数四,因曰:“卿今疾亟,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旦谢曰:“知臣莫如君,惟明主择之。”再三问,不对。上曰:“张咏何如?”不对,又问:“马亮何如?”不对,上曰:“试以意言之。”旦强起举笏曰:“以臣之愚,莫若寇准。”上怃然有间曰:“准性刚褊,卿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臣病困,不任久侍。”遂辞退。

  及准为枢密使,中书有事关送枢密院,碍诏格,准即以闻。上谓旦曰:“中书行事如此,施之四方,奚所取则。”旦拜谢曰:“此实臣等过也。”中书吏既坐罚,枢密院吏皇恐,告准曰:“中书、枢密院日有相干,旧例止令诸房改易,不期奏白而使宰相谢罪。”既而枢密院有事送中书,亦碍诏格,吏得之,欣然呈之旦,旦令却送与枢密院。吏白准,准大臱,翌日,谓旦曰:“王同年大度如此耶?”旦不答。

  旦每见上必称准之才,而准数短之。一日,上谓旦曰:“卿虽谈其美,彼专道卿恶。”旦谢曰:“理固当然。臣在相位久,政事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上由是愈贤旦。

  及准自知当罢,使人私于旦,求为使相,旦大惊曰:“使相岂可求耶?且吾不受私请。”准深恨之。既而上问旦:“准罢,当为何官?”旦曰:“准未三十,已蒙先帝擢置二府,且有才望,若与使相,令处方面,其风采亦足为朝廷之光也。”及制出,准入见,泣涕曰:“非陛下知臣,何以至是!”上具道旦所以荐准者,准始媿叹,出语人曰:“王同年器识,非准所可测也?”(司马光记旦荐准事,以为旦将卒时,且云时张咏、马亮皆为尚书。按咏死于祥符八年八月,亮时但为工部侍郎,虽旦卒时亮亦未为尚书也,果问咏,即当在八年以前准未使枢密时,准所以得使枢密,则由旦此荐也。其后复入中书,则距旦之卒几三年矣。记云旦没岁余,上卒用准,盖误尔。准使枢密由旦此荐,则问张咏固当前此,若前此,则马亮方为给事中、知洪州,上未必有意擢置两府,恐不当遽问,或问他人,而蓝元震听闻不审,司马光亦姑记之乎?事皆参差不合,然旦扶病入对,上问张咏及旦荐准,必不诬也,但决非临卒时尔,今辄附见。准罢枢密时,更须详考之。所载马亮亦仍其旧。司马光记旦入对延和殿,按延和殿本承明殿,祥符七年始建,景祐元年改名,当时未有延和殿也,今止称便殿。本传云旦将罢相,独对滋福殿,令左右掖扶而升,荐贤士大夫十数人。自此以前,未尝云旦得独对也。今辄以荐准事为准未使枢密时者,旦素体羸多疾,其扶掖入见,恐不但将罢相乃如此尔。若将罢相,乃得独对,则与司马光所记差同。但张咏没既数年,上不应更以为问也。且殿名滋福,不名延和,岂旦亦尝独对承明,不止滋福耶?据实录、本纪,则天禧元年六月,旦两得召对,一在崇政殿,一在滋福殿,而本传不备载,则承明独对,本传固不书,而本纪、实录亦有所脱略,未可知也。承明独荐准,滋福所荐又十数人,疑实两事,要不敢决。然上问张咏及旦荐准,蓝元震所闻,决不诬。顾时之先后有可疑,并问马亮,亦所不晓尔。)

  以吏部尚书王钦若、户部尚书陈尧叟并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令缘边知州军、巡检,月往诸军营宇巡教。

  增绛州公使钱岁五十万,从知州钱惟济之请也。

  甲子,上谓王旦曰:“上封者言中书不言事,罕接宾客,政令颇稽滞。”旦等曰:“中书当言者,惟进贤退不肖、四方边奏、郡县水旱、官吏能否、刑法枉直。此数事,日奉德音,动遵睿旨,外人不知者,是臣等无漏言也。罕接宾客,诚亦有之。如转运使副、提点刑狱、边要藩郡守臣及非次将命群臣,陛辞之后,未尝不见。或赍到札子者,观其所述,可以详悉,洎复询问,即涉徼求。大约中书庶事,动守程序,不敢随意增损,行遣疾徐,日有奏籍,然思虑不至,事或有未便,未免重烦圣断,是臣等过也。”皆再拜,上慰谕之。(王珪会要以此事系之三年十月,今不取。)

  上又谓旦等曰:“朕每有所闻,于中书无隐,必宣示之。而臣僚言事,多请不付中书,恐贻怨责,然或漏露,何也?”王旦曰:“臣等每奉德音,或有所施行,至视事阁中,尽屏左右,亲录进止,授本房吏,外无知者。或虑舍人草词,笔吏誊本之故,当益戒令严密。然朝廷命官,如转运使副、三司判官之类,不出藩郡知州久经事务者,外人或能预料,十得五六,苟与拟议符合,则无所逃谤。”上曰:“此事不免有之,但心存至公,亦无所害。朕孜孜博访,欲在位尽公,致天下久安,无他意也。”

  乙丑,兵部侍郎赵安仁兼宗正卿权判都省,改判宗正寺。朝廷以陵庙事重,司宗者位卑不称,故有是命。

  丙寅,诏曰:“自我京畿,达于淮、泗,仓庾相望,转输至多。若无增损之欺,宁有羡余之积。俾均出纳,以便公私。应装纳仓牔之处,及在京诸仓监官等,并须均平受纳,不得侵削。所收羡剩,并不理为劳绩。但一界干集,别无逋负,即依元敕施行。”先是,监百万仓、国子博士夏侯晟等,收到出剩,乞行酬奨。有司以咸平中条制,凡仓庾所收出剩,不为劳绩。至是,申明之。(晟,峤子。)

  戊辰,昭德军节度使、信都安简王德彝卒。德彝娶王显孙,既纳采,而女未归也。上疑其礼,以问翰林学士陈彭年,彭年曰:“按礼娶女有吉日,而女死壻,服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今请女服斩衰于室,既葬或攒而除之。”上然之。

  诏忠州彭文绾自今岁赐锦袍,又赐下溪州刺史彭儒猛奨诏,以辰州言其捕获蛮寇故也。

  己巳,赐戎泸州、富顺监圣惠方各一部,以其地多瘴疫也。

  辛未,以监察御史李仲容为右司谏、直史馆。上之亲试进士也,内出诗、赋、论题,先令考官析其义,仲容所对颇详备,上嘉之,特命中书召试而有此授焉。

  壬申,荣王元俨宫火,自三鼓至翌日亭午乃止,延烧内藏左藏库、朝元门、崇文院、秘阁。

  是日,上为信都郡王德彝制服发哀,群臣进名奉慰,不及成礼,王旦等请对于内东门之便殿,上曰:“祖宗所积,朕不敢妄费,一朝殆尽,诚可惜也。”旦等曰:“陛下富有天下,财货不足忧,虑政令赏罚,有所不当耳。臣等备位宰辅,天灾如此,谨当罢斥。窃闻主藏者收救钱帛,诸班军校皆戮力争前,人百其勇。”上曰:“朕所忧者惟军储尔,钱帛所伤不多,至于大礼赏给,亦可以渐致,若军储不足,须至累民,此朕所甚忧也。”遂下诏罪己,令文武百官上封论事,无或隐蔽。

  命参知政事丁谓为大内修葺使,殿前都指挥使曹璨、马军指挥使张旻、入内都知秦翰同管句修葺公事。

  赐救火诸军、亲事官缗钱。

  戊寅,以比部员外郎、判三司都磨勘司王膺通判道州。膺准诏言事,辞理荒谬,有乖诏意,故出之。(王膺,当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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