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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五年


  庆元五年金承安四年

  春,正月,庚子,夺前起居舍人彭龟年等官。

  初,赵汝愚定策时,枢密院直省官蔡琏从帝窃听,因而漏之;汝愚窜之,既而逃还临安。韩侂胄闻之,乃使琏诬告汝愚定策时有异谋,具列宾僚所言凡七十馀纸,议送大理捕鞫彭龟年、曾三聘、沈有开、叶适、项安世等以实其事。中书舍人范仲艺谓韩侂胄曰:“相公今日得君,凡所施为,当一以魏公为法。章惇、蔡确之权,不为不盛,然至今得罪于清议者,以同文狱故耳。相公勋业如此,胡为蹈之?”侂胄曰:“侂胄初无此心,以诸公见迫,不容但已。”盖京镗、刘德秀主其议也。侂胄取录黄藏之,事遂格。张釜、刘三杰、张岩、程松等论之不已,诏累经赦宥,宜免。然犹夺龟年、三聘官,而擢琏进义副尉。

  乙巳,金右丞董师中致仕。师中练达典宪,处事精详,尝言曰:“宰相不当事细务,要在知人才,振纲纪,但一心正、两目明足矣。”然论者尝讥其附胥持国云。

  辛酉,金监察御史姬端修,以妄言下吏。

  金以左丞相襄为司空,职如故,枢密使瓜勒佳衡为平章政事,前知济南府事张万公起复为平章政事,参知政事杨伯通为左丞,签书枢密院事完颜匡为右丞。金主问万公曰:“胥持国已死,其为人竟何如?”万公曰:“持国素行不谨,如货酒乐平楼一事,其好利可知矣。”金主曰:“此亦非好利;如马琪鬻省醖,乃为好利也。”

  辛酉,命:“漕臣无出身者,勿差官考试。”先是果州学官王莘,被檄考试昌州,发策以王凤、牛仙客为问。礼部摘其语以告韩侂胄,谓其讥刺;侂胄怒,遂罢莘官。议者谓漕臣汪德辅以祖任入官,故择考官不善,张岩请自今漕臣不由科第进,更委它监司一员选官校试;从之。

  壬戌,建玉堂。

  二月,乙丑,胡纮罢。

  金主如建春宫春水;己巳,还宫。庚午,御宣华门观迎佛。辛未,如建春宫。赦姬端修罪,令居家俟命。

  金西南路招讨使布萨揆沿边筑垒九百里,营栅相望,烽堠相应,人得资田牧,北边遂宁。辛未,司空襄言揆治边有功,金主以手诏褒谕,且欲大用;以知兴中府赫舍哩子仁代之,敕尽以方略授子仁。

  壬申,金主谕有司:“自三月一日为始,每旬,三品至五品官各一人转对,六品亦以次对,台谏勿与。有应奏事,与转对官相见,如无面对者,上章亦听。”

  乙亥,金主还宫。戊寅,仍如建春宫。

  庚辰,金主谕点检司曰:“自蒲河至长河及细河以东,朕尝所经行地,官为和买其地,令百姓耕之,仍免租税。”

  甲寅,金主还宫。

  乙酉,谏议大夫张釜劾刘光祖佐业不成、蓄愤、怀奸、欺世、罔上五罪。时光祖撰《涪州学记》,谓:“学者明圣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方以道为伪,而以学为弃物。好恶出于一时,是非定于万世。学者盍谨其所先人以待豪杰之兴!”语闻于朝,釜因劾之。光祖落职,房州居住。

  金以布萨揆为参知政事,起姬端修为太学博士。

  金主如建春宫。戊子,还宫。

  三月,甲午,罢监司臧否郡守之制。先是淳熙中,严臧否之令,且申稽缓之罚。其后士大夫往往以人情之厚薄为臧否,论者颇患其不公。知汉阳军蒋用之尝疏论之,至是正言陈自强复以为言,于是臧否遂罢。自强,闽县人,尝为韩侂胄童子师,待铨入临安,欲见侂胄,无以自通,适僦居主人出入侂胄家,为言于侂胄。一日,召自强,比至,则从官毕集;侂胄设褥于堂,向自强再拜,次召从官同坐。侂胄徐曰:“陈先生老儒,汨没可念。”明日,从官交荐其才。除太学录,半载,叠迁至右正言,未几遂大用。

  丁酉,金同判大睦亲府事宗浩为枢密使,封崇德公。

  己亥,金主如建春宫。户部尚书孙铎,郎中李仲略,国子祭酒赵忱,始转对香阁。

  金遣使册王晫为高丽国王。

  戊申,四川行对销钱引法,从制置袁说友之请也。

  金主尝敕尚书议官员除改,其日月浅者毋数改易。己卯,尚书省奏减亲军武卫军额及太学女真、汉人生员,罢小学官及外路教授。诏学校仍旧,武卫军额再议,馀报可。

  金主好更定制度,议设清闲职位如宋宫观使,以待年高致仕之官。司空襄言:“年老致仕,朝廷养以傣廪,恩礼至渥。老不为退,复有省会之法,所以抑贪冒,长廉节,若拟别设,恐涉于滥。”襄复与完颜匡、布萨揆上言曰:“省事不如省官。今提刑官吏,多无益于治,徒乱有司事。议者以为斯乃外台,不宜罢,臣恐混淆之词,徒烦圣听。且宪台所掌者,察官吏非违,正下民冤枉,亦无提点武狱、举荐之权。若已设难以遽更,其采访廉能,不宜隶本司,宜令监察御史岁终体究,仍不时选官廉访。”金主嘉纳。

  夏,四月,金改提刑司为按察使司。

  壬申,金左丞杨伯通致仕。御史大夫张暐以奏事不实追一官,待御史路铎追两官,并罢之;姬端修杖七十,论赎。

  壬申,金英王从宪进封瀛王。

  是月,定理官历县法。

  初,改官人必作令,谓之“须入”。绍兴中,数申严之,后浸废。庆元初,复诏除殿试上三人、南省元,并作邑。旋用御史程松言,诏大理评事已改官未历县人并令亲民一次,著为令;旧捕盐改官人并试邑。至是,正言陈自强,请初任未终之人,先注签判一次,方许亲民。自后虽宰相子,殿式甲科人,无有不宰邑者矣。

  五月,壬辰朔,颁《统天历》。先是诏造新历,以冯履参定。御史张岩言履倡为陂辞,摇撼国是,遂罢去,诏诸道有通晓天文、历算者,所在具其名来上。至是历成,赐名《统天》。议者谓自渡江以来,历法屡改,《统天》尤为疏谬。

  金主以旱,下诏责躬,求直言,避殿,减膳,审理冤狱。

  丁酉,以久雨民疫,命临安府赈之。

  戊戌,赐礼部进士曾从龙以下四百十一人及第、出身。

  己亥,金应奉翰林文字陈载言四事:其一,言边民苦于寇掠;其二,农民困于军需;其三,审决冤滞,一切从宽,苟纵有罪;其四,行省官员,例获厚赏,而沿边司县,曾不霑及。金主是之。

  庚戌,金主谕宰相曰:“诸路旱或关执政,今惟大兴、宛平两县不雨,非其守令之过欤?”司空襄、平章政事张万公、参知政事布萨揆上表待罪,金主以罪已答之,令各还职。

  金户部尚书孙铎言:“比年号令,或已行而中缀,或既改而复行,更张太烦,百姓不信。请自今,凡将下令,再三讲究,如有益于治则必行,无恤小民之言。”国子司业赫舍哩善才,亦言颁行法令,丝纶既出,尤当固守。金主然之。

  金以胥鼎为著作郎。鼎,持国之子也。金主问宰臣曰:“鼎故家子,其才如何?”宰臣曰:“其人甚幹济。”金主曰:“著作职闲,缘今无它阙,姑授之。”未几,过右司郎中。

  壬子,命诸州学置武士斋舍。

  庚申,金平章政事瓜勒佳衡薨,谥贞献。

  六月,甲戌,金以雨足,报谢庙社。

  丁丑,金右补阙杨廷秀言:“自转对官外,复令随朝八品以上、外路五品以上及出使外路有可言者,并许移检院以闻,则时政得失,民间利病,可周知矣。”从之。

  丁亥,金定宫中亲戚非公事传达语言、转递诸物及书简出入者罪。

  是月,盗窃太庙金宝。

  参知政事何澹之弟涤,通判临安府;自临安还处州,舟子市私盐万馀斤,为逻卒所捕,涤仗剑伤逻卒。事下临安府,司农卿丁逢知府事,当舟子杖罪,而逻卒杖脊编管。御史程松劾之,诏逢与宫观,而以工部侍郎朱晞颜知府事。澹乞免,帝慰留之,澹即起视事。寻内批付大理,以伏暑恐致淹延,命有司据见追到人结绝。秋,七月,甲午,狱成,涤罢通判,逢罢祠。乙未,澹疏言:“臣顷为中丞,首论枢密使王蔺不能钤束其弟,蔺遂去国。今训饬无素,罪何所逃!望赐黜责。”诏不许。

  癸丑,刘德秀罢。

  甲寅,禁高丽、日本商人博易铜钱。

  八月,辛巳,太祖庙楹生芝,帝率群臣诣寿康宫上寿,始见太上皇,成礼而还。以入内内侍省押班甘昺宣力两宫,备竭忠勤,特迁二官。昺,昪之弟也。帝之过寿康,昺与有力焉,颇贵宠。

  壬午,京镗率百官赴太庙观芝。丙戌,诏减诸路流囚,释杖以下。推恩如庆贺故事。丁亥,进京镗等官一级。

  戊子,立沿边诸州武举取士法。

  九月,庚寅朔,加韩侂胄少师,封平原郡王。

  己亥,金主如苏州秋山;冬,十月,丙寅,还都。

  金主以顺义节度使李愈为可用,议召之。宰臣或言愈病,金主曰:“愈比陈言,有‘退地千里而争言其功’之语,卿等定恶此人多言耶?”遂召为刑部尚书。旧制,陈言者漏所言事于人,并行科罪,仍给告人赏。愈言:“此盖所以防闲小人也。比年以来,诏求直言及命朝臣转对,又许外路官言事,此皆圣朝乐闻忠谠之意。请除去旧条,以广言路。”从之。

  甲申,金初置审官院。

  乙未,金敕京府州县设普济院,每岁十月至明年四月,设粥以食贫民。

  是月,右谏议大夫陈自强上紧要政目三十事,先叙前代帝王施行得失,而证以祖宗故事,及今日事体所宜,请令侍从、两省、讲读官一旬讲一事,则一岁之间便有三四十事,不过二年,朝廷之大事讲究毕矣;从之。既而翰林学士高文虎又以二十事上之。

  十一月,己丑朔,诏复右司一员。

  甲寅,金寅护卫改充奉御格。

  十二月,己未,金初以除授文学送审官院。

  辛酉,金更定考试随朝检知法。

  金右补阙杨廷秀请类集太祖、太宗、世宗三朝圣训,以时观览;从之,仍诏增熙宗为四朝。

  庚午,建安仁宅、惠济仓库于广东诸州,以给士大夫之死而不能归者。

  太尉韩同卿卒。皇后之父也,赠太师。同卿季父侂胄,声势熏灼,同卿每惧满盈,不敢干政。时天下皆知侂胄为后族,不知同卿乃后父也,后乃服其善远权势云。

  京镗、何澹等令言者上疏曰:“向来伪徒,其大者已屏斥禁锢,用惩首恶;其次者亦投闲置散,使省愆咎。盖为天下后世计,使已往者得以悔过,方来者可以远罪,融会党偏,咸归皇极也。今此类苟有洗濯自新者,请明诏大臣,仰遵皇祖之训,姑与祠禄,使知小惩大戒之福。其长恶弗悛者,必重置典宪,投之荒远,庶几咸知征创,守道向方,悉为皇极至正之归,以成圣明极辨之治。”自胡纮、刘德秀去位,侂胄亦厌前事,故镗等令言者以建极之说投之。侂胄用其言,学禁渐弛。

  癸未,金主谓宰臣曰:“科举一场而分二榜,非也。自今廷试,令祠赋、经义通试时务策,止选一人为首。”有司言:“自宋王安石为相,作新经,始以经义取人。且词赋、经义,人所素习之本业,策论则兼习者也。今舍本业,取兼习,恐不副陛下公选之意。”遂定御试同日各试本业,词赋居首,经义次之。

  金李淑妃有宠,尝从金主幸蓬莱院,陈玉器及诸玩好,款式多宣和间物。金主恻然动色,妃进曰:“作者未必用,用者未必作,宣和作此以为陛下用耳。”金主为之意解。妃尝与金主同辇过雕龙桥,见白石莹润,爱之,归白金主,自苏山辇至,筑岩洞于芳华阁,用工二万人,牛马七百乘,道路相望。会妃赏菊于东明园,见璧间画《宣和艮岳图》,问内侍余畹,畹曰:“宣和帝运东南花石筑艮岳,致亡其国。先帝命图之以为戒。”妃怒曰:“宣和之亡,不缘此石,乃用童贯、梁师成故尔。”妃意以讥畹,其黠辨类此。

  自钦怀皇后殂,中宫虚位久,金主意属李氏。而祖宗故事,皆图克坦、唐古、富察、赫舍哩、乌凌阿、乌库哩诸部部长之家,世为婚姻,娶后尚主。李氏微甚,恐为众所格,至是遂欲立之。大臣固执,台谏亦以为言,金主不得已进封为元妃,而势全熏赫,与皇后侔矣。

  是冬,编庆元宽恤诏令。

  是岁,赈浙东、江西、广东被水州县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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