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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十二年(2)


  秋,七月,壬午朔,金赐太子谥曰宣孝。

  癸未,臣僚言:“淮上州军,逐处皆有桩管米斛,健康、镇江大军屯驻,又有总司钱粮。惟太平州、采石镇沿江要害去处,去岁民间艰食,州郡必无储备,闻淮上去秋成熟,淮人多有载米入浙中出粜不行。今来秋成在近,望先支降本钱付总领所,及时和籴。”诏:“赵汝谊于健康务场见桩管会子,委官就采石仓措置。”

  诏罢荆门军浰河、武宁、黄泥税场,以前知军陆洸言豪民买扑扰民故也。

  壬寅,内藏库奏和州、无为军、常德府所欠分钱,乞再限一季起发。帝曰:“近日和州却以三千缗赂内侍求免。事觉,所免只五千缗,却用三千缗属托,谓何?”王淮等对曰:“其意以为可长久得免,故不惮一时之费。”帝曰:“守臣张士儋、张临、赵公颐,各展二年磨勘,更与展限半年,须管发纳数足。”

  吏部言:“二广考试补摄官人,请依本部铨试出官指挥,将考校到合格人,以十分为率取五分。”从之。

  先是广东提举韩璧言:“二广两荐之士,许试摄官,谓之‘试额’;二年再试,谓之‘待次’;累至三试,谓之‘正额’;然后就禄,或任盐税,或受簿尉,至有阙官之处,虽待次亦得以滥授。其试摄程度,大略如铨试之五场,自非杂犯,虽文辞鄙俚,亦在所录,侥幸太甚。请自今一如铨试法,下吏部勘当。”而有是请。

  甲辰,罢常德府、复州税场,从提举赵善誉之请也。乙巳,罢江都、泰兴、山阳、天长、高邮税场,从提举赵不流之请也。帝曰:“此皆有益于民之事,日行一事,岁计则有馀矣。”

  臣僚言:“窃见浙运耿秉,近因属邑版帐钱额太重,乞与属郡评议,将额重处量减,诏从其请。两浙版帐钱额之重,实与江西之月桩相似,二浙州郡亦自窘匮,就诸县之额太重者与之斟酌,县有毫厘之减,则民有毫厘之惠。若诸路得一贤转运使,则不待冠盖交驰,而裕民之说行矣。望出此疏付版曹,行之浙运,更令耿秉与诸郡守臣悉心讲究,次第行之,诸路得为楷式;更愿陛下不惜少裨版曹,以苏民力。”从之。

  戊申,金主发好水川。

  八月,甲寅,监察御史冷世光言:“监司岁出巡阅,吏卒诛求,所过骚然,一县之中,凡数百缗仅能应办,否即捃摭生事。请明诏诸路监司,今后巡阅,力革此弊,所用随行吏卒,各于州郡差拨,逐州交替。”从之。

  丁巳,帝谕宰执,二广盐事当并为一司。王淮等曰:“外议,并司后恐广西漕既不预盐事,即无通融钱物,或至支吾不行。”帝曰:“如此,须更商量,盖天下事全在致思,思之须有策。穷则变,变则通,譬如弈棋,视之如无著,思之既久,著数自至。”

  辛酉,诏:“提领封桩库所支降会子,付淮东、淮西、湖广总领所,并充今年和籴桩管米本钱支用。”

  壬戌,诏:“封桩库支降会子,委浙西提举罗点和籴。”

  乙丑,诏曰:“朕惟差役之法,为日盖久;近年以来,又创限田之令,可谓备矣。然州县奉行不公,豪贵兼并太甚,隐寄狭户,弊端益滋。一乡之中,上户之著役者无几,贫民下户,畏避弃鬻,至不敢蓄顷亩之产。莫若不计官民户,一例只以等第轮差,如此,则不惟贫富均一,且税籍之弊不革而自去。可令户部、给舍、台谏详议闻奏。”

  丙寅,提举常平茶盐公事赵恐朝辞,帝曰:“盐事利害稍重,凡事可亲临,勿容官吏滋弊。至赃吏,不可不按。”

  癸酉,知建康府钱良臣奏:“秋教按阅禁军,路钤、训武郎胡斌,恃酒无礼,望赐罢黜。”帝曰:“胡斌素多口,以旧在潜邸,故略假借,乃敢辄犯阶级,可降两官,放罢。”

  甲戌,秦焴奏德安府巡检张革,慢弃本职,于公所詈前任守臣,乞罢黜。帝曰:“此风不可长。放罢轻典,更降两官。”

  丙子,诏蠲会稽借贷官米。

  九月,甲申,诏兰溪借过常平钱收买稻种,并蠲放。

  金主次辽水,召见百二十岁女真老人,能道太祖开创事,金主嘉叹,赐食,并赐帛。

  己酉,还中都,临宣孝太子于熙春园。

  丙戌,国子祭酒颜师鲁请奖进节义之士,帝然之。

  辛卯,礼部言:“太史局与成忠郎杨忠辅所陈历法异同,请差监视杨忠辅同太史局不干碍官测验施行。”帝曰:“日月之行有疏数,故历久不能无差。大抵月行道远,多是不及,无有过者。至日可遣台官并礼部官看验。”乃命礼部侍郎颜师鲁监视测验。

  先是忠辅言:“南渡以来,尝改造《统元》及《乾道》二历,皆未三年,已不可用。目今见行《淳熙历》,乃因陋就简,苟且傅会而已,验之天道,百无一合。《淳熙历》朔差者,自戊戌以来,今八年矣。忠辅因读《易》,粗得大衍之旨,创立日法,撰衍新历,凡日月交会,气候启闭,无不契验。今己巳岁九月望,月蚀在昼,而《淳熙历》法当在夜。在昼者蚀晚而不见,在夜者蚀早而见,若以昼夜辨两历之是非,断可决矣。”故有是诏。寻命官测验,是夜,阴云,不见。

  壬辰,臣僚言:“吏部差注知州,请并令长贰同共铨量其人材堪与不堪应选,保明闻奏。或前任有过犯者,亦酌其轻重,为之去取,其人材不堪应选者,即予报罢,庶几不致冒滥。”诏:“自今吏部差注知州,同共铨量,先次保明闻奏。”

  癸巳,起居舍人李巘言:“郊禋之际,命官行事,皆所以尊天礼神;赞导之吏,利于速集,往往先引就位以待行礼。立俟既久,筋力有限,徙倚疲顿,或至倒侧,及当行礼,多不如仪,肃敬之诚,何从而生!”帝曰:“此说诚然。朕往在潜邸为亚献时,催班亦早,时风紧帘疏,颇觉难待。况百官既无幕次,又立班太早,所谓虽有肃敬之心,皆倦怠矣。盖引班吏只欲早毕它事,宁顾时之未可,今只须先二刻催班。”

  丁酉,郭杲申襄阳府木渠下屯田二麦数,帝曰:“下种不少,何所收如此之薄?可令郭杲细具因依。”帝又曰:“所在屯田,二麦于六月终,稻谷于十月终,可具数闻奏,仍先申尚书省。”继以湖广总领赵彦逾、知襄阳府高夔、京西运判刘立义、鄂州江陵副都统阎世雄奏襄、汉之间麦稻熟时,乃诏二麦于七月终,稻谷于十一月终,具数闻奏。

  中书门下省言前知绵州史祁,得替之日,将本州见在钱指为羡馀,献总领所,希求荐举,诏史祁特降一官,放罢。

  冬,十月,丙辰,谕建康府副都统阎仲曰:“朕惟将帅之弊,每在蔽功而忌能,尊己而自用,故下有沈抑之叹,而上无胜算之助。殊不知兼收众善,不掩其劳,使智者献其谋,勇者尽其力,迨夫成功,则皆主帅之功也。昔赵奢解阏与之围,始令军中有谏者死,及许历进北山之策而奢许诺,卒败秦师,卿当以奢为法。”仍刊石给赐殿帅以下。

  金尚书省奏亲军数多,宜稍减损,诏定额为二千。宰臣退,金主谓左右曰:“宰相年老,艰于久立,可置小榻廊下,使少休息。”

  庚申,诏:“两淮并沿边州军归正人请占官田,昨累降指挥与免差税赋;今限满,理宜优恤,可自淳熙十三年为始,更与展免三年。”

  甲子,金主谓宰臣曰:“护卫年老,出职而授临民,字尚不能书,何以治民!人胸中明暗,外不能知,精神昏耄见于外,是强其所不能也。天子以兆民为子,不能家家而抚,在用人而已。知其不能而强授之,百姓其谓我何!”

  乙亥,知隆兴府程叔达请将淳熙十年分百姓未纳税苗蠲放,其上供及分隶之数,自行管认。帝曰:“不亏公家,又有利于百姓,可依奏。仍令出榜晓谕。”王淮曰:“以此观之,州郡若得人,财赋自不至匮乏。”帝曰:“此须守臣自不妄用。若妄用,何以表率胥吏,使财赋有馀!”

  十一月,甲申,司农少卿吴燠言:“宜令有司集议,冗食之吏散在百司者,务从减省,先自省部始。若夫不急之官,宜汰之兵,亦可以次第省废,其于大农岁计,不为小补。”帝曰:“遽然省罢,人必怨惧。可行敕令所参照条法,合省减人数,且令依旧,俟离司或事故,更不作阙。其合减兵卒,亦许存留,如事故更不差拨。”

  前将作监朱安国言:“文思院制造,有物料未到者,转移以应急切之须。愿明诏,自今文思院制造,不得转料。又,皇城司差亲从官二人充本院监作,动辄胁持,邀取常例,宜罢差。”帝曰:“然。亲从官诚宜罢之。”

  以知漳州黄启宗清廉律己,抚字有劳,除秘阁,再任。

  庚寅,金葬宣孝太子于大房山。

  金主欲加以帝号,问于群臣,翰林修撰赵可对曰:“唐高宗追谥太子宏为孝敬皇帝。”左丞张汝弼曰:“此盖出于武后。”遂止。乃建庙于衍庆宫。

  戊戌,金以皇子曹王永功为御史大夫。

  辛丑,冬至,郊。先是诏史浩、陈俊卿陪祠,皆辞。

  十二月,庚戌朔,加太上皇尊号“绍业兴统明谟盛烈”八字,皇太后“备德”二字。壬子,王淮等贺册宝礼成。帝曰:“前日慈颜甚欢。”淮曰:“陛下奉亲至诚,载籍所未闻。”帝曰:“太上赐朕销金背子一领,但色差浅,此便是昔人斑衣。来岁庆寿日,更服以往。”淮等曰:“洵盛事也。”

  癸丑,尚书右司郎中何万言:“今之风俗,视旧日侈,此家给人足不能如往时也。本朝自淳化后,已号极治,仁宗深虑风俗易奢,景祐二年诏:‘天下士庶之家,非品官无得起门屋;非宫室寺观毋得彩绘门宇;器用毋得纯金及表里用朱;非三品以上及宗室、戚里家毋得金棱器及用玳瑁器;非命妇毋得金为首饰及真珠装缀首饰、衣服;凡有床褥之类,毋得用纯锦绣;民间毋得乘檐子,其用兜子者,舁无过四人;非五品以上毋得乘闹装银鞍。违者,物主、工匠并以违制论。’令请考其违戾于礼法者,开具名件,严立禁戢,始自中都,以至四方,则用度有制,民力自宽。”诏礼部参照景祐诏书并见行条令讨论闻奏。

  甲寅,茶马司言宕昌马场岁额所管,皆是远蕃入中,其间多蹄黄怯瘦之类,若行排拨,必致损毙。令于西和州置丰草监,并宕昌良马监,务应歇养。

  金枢密使图克坦克宁请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系天下之望,曰:“此事贵果断,不可缓也。缓则起觊觎之心,来谗佞之言,岂惟储位久虚,而骨肉之祸恐自此始矣。”金主以为然。戊午,诏起复皇孙金源郡王玛达格判大兴尹,进封原王。

  庚申,知成都府留正以病告,帝曰:“留正病,可即择人知成都。”王淮等荐赵汝愚,帝曰:“朕亦思之,无如汝愚,其处事不偏,可任也。”

  癸亥,权发遣简州丁逢朝辞,论今日财赋,窠名之数多,养兵之费重,民力有限,而州县之吏,并缘名色,巧计侵移,重困民力,请严行禁止。帝曰:“卿到简州,当遵守所言。”

  丙寅,金左丞相完颜守道,左丞张汝弼,右丞钮祜禄额特喇,参知政事张汝霖,坐擅增东京诸皇孙食料,各削官一阶。

  丁卯,湖北提举赵善誉言:“江陵府高陂河渡,请尽废官课,听从近便居民各以舟船渡载,庶几豪民不得专其利,而民力无迫胁阻滞之患。”从之。

  甲戌,金主谓宰臣曰:“太尉守能,论事止务从宽,犯罪罢职者多欲复用。若惩其首恶,后来知畏;罪而复用,何以示戒!”

  金主闻有司市面,不时酬直,怒监察不举劾,杖之,以问参知政事程辉,辉曰:“监察君之耳目,所犯罪轻,不赎而杖,亦一时之怒也。”金主曰:“职事不举,是故犯也。杖之何不可?”辉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乙亥,忠翊郎、殿前司左翼军统制盛雄飞,特降两官,送隆兴府居住,以不亲临教阅,添置回易,泉州以其事来上,故有是诏。

  丙子,金主谓宰臣曰:“原王大兴行事如何?”额特喇对曰:“闻都人皆称之。”金主曰:“朕令察于民间,咸言见事甚明,予夺皆不失常,曹、豳二王弗能及也。又闻有女真人诉事,以女真语问之,汉人诉事,汉语问之。大抵习本朝语为善,不习则淳风将弃。”张汝弼对曰:“不忘本者,圣人之道也。”额特喇曰:“以西夏小邦,崇尚旧俗,犹能保国数百年。”金主曰:“事当任实。一事有伪,则丧百真,故凡事莫如真实也。”

  金主尝与宰臣议古有监军之事,平章政事襄曰:“汉、唐初无监军,将得专任,故战必胜,攻必克。乃叔世始以内臣监军,动为所制,故多败而少功。若将得其人,监军诚不必置。”金主嘉纳之。

  是岁,知龙州王偁上《东都事略》。

  诏舒、蕲二州铁钱监岁铸并以二十万贯为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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