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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三年(1)


  至道三年辽统和十五年。丁酉,九九七年

  春,正月,庚午,辽主如延芳淀。

  丙子,以户部侍郎温仲舒、礼部侍郎王化基并参知政事,给事中李惟清同知枢密院事。化基宽中有度量,所在僚属或慢于礼者,不以介意。时边境多事,帝欲相仲舒而罢吕端,会不豫,乃止。

  参知政事张洎罢为刑部侍郎。

  辽以河西党项叛,诏韩德威讨之。

  庚辰,辽命诸道劝民种树。

  乙酉,葬孝章皇后于永昌陵。

  辛卯,以步军都虞候傅潜为延州路都部署,殿前都虞候王昭远为灵州路都部署,户部使张鉴调陕西诸州军储。鉴上疏曰:“伏见关辅之民,数年以来,并有科役,畜产荡尽,室庐顿空,今若复有差率,益致流亡,纵使驱迫而前,复恐逗挠而溃。愿陛下特垂诏旨,无使重劳,因兹首春,俾务东作。况灵州一方,僻居塞外,虽曰西垂之要地,实为中夏之蠹区,竭物力以供须,困甲兵而援送,事当虑深,患宜预防。若待川决而后堤,火炽而方戢,则焚溺之患深矣,虽欲拯救,其可得乎!”

  乙丑,辽命南京决滞囚。乙未,免流民税。

  二月,丙申朔,辽主如长春宫。

  灵州行营破李继迁,继迁遁。

  戊戌,辽以品部多贫民,劝富民出钱以赡之。

  庚子,辽徙梁门、遂城、泰州、北平民于内地。

  辛丑,帝不豫,始决事于便殿。

  甲辰,除京畿死罪囚,流以下释之。

  丙辰,辽将韩德威奏破党项捷。

  丁巳,辽命品部旷地募民耕种。

  三月,戊辰,辽募民耕滦州荒地,免其租赋十年。

  己卯,辽封李继迁为西平王。

  壬午,辽免南京逋赋及义仓粟,仍禁诸军官非时畋牧妨农。

  甲申,河西党项乞归附于辽,辽太妃旋遣人奏西边捷,由是辽之西路拓地益远。

  壬辰,帝不视朝。癸巳,崩于万岁殿。参知政事温仲舒宣遗制,令皇太子即位于柩前。初,帝不豫,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明,与参知政事李昌龄、知制诰胡旦等,谋立楚王元佐,颇间太子。宰相吕端问疾禁中,见太子不在旁,疑有变,乃以笏书“大渐”字,令亲密吏趣太子入侍。及帝崩。继恩白后至中书召端,议所立。端前知其谋,即绐继恩,使入书阁检太宗先赐墨诏,遂锁之,亟入宫。后谓曰:“宫车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岂容有异议邪?”后默然。太子既即位,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群臣呼万岁。

  夏,四月,乙未朔,尊皇后为皇太后。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制曰:“先朝庶政,尽有成规,务在遵行,不敢失坠。宜拔茂异之才,开谏诤之路。”京朝官衣绯绿及二十年,并与改服色。官未升朝亦听叙赐绯紫自此始。

  戊戌,始见群臣于崇政殿西序。

  辽主命录囚。壬寅,发义仓赈南京。

  癸卯,宰相吕端加右仆射。

  改封弟元份壅王,元杰兖王,元偓封彭城郡王,元偁封安定郡王。

  甲辰,以太子宾客李至为工部尚书,李沆为户部侍郎,并参知政事。

  丁未,中外郡臣进秩一等。

  己酉,辽主如南京。

  工部侍郎郭贽出知大名府。翼日,求对,恳辞,帝曰:“魏地重寄,卿宜亟去。”贽退,帝召辅臣问曰:“郭贽愿留,如何?”对曰:“近例亦有之。”帝曰:“朕初嗣位,命贽治大藩而不行,则何以使人!”卒遣之。

  帝谓宰相曰:“朝行中颇有淹滞者,如梁周翰夙负词名,三十年屈于众僚;朕在宫府,多令杨亿草笺奏,文理精当,宜即加擢。”辛亥,以工部郎中、史馆修撰周翰为驾部郎中、知制诰,著作郎、直集贤院亿为左正言,馆职并如故。故事,入西阁皆中书召试制诰三篇,惟周翰不召试而命焉。

  李应机者,尝知咸平县。帝尹开封时,遣散从以帖下县,有所追捕,散从恃王势,讙呼县廷,应机怒曰:“汝所事者王也,我所事者王之父也,父之人可以笞子之人。”杖之二十。散从泣诉于王,王不答而默记其名。及即位,擢应机通判益州,召登殿,谓曰:“朕方以西蜀为忧,故除卿与官,此未足为大任也。有便宜事,密疏以闻。”应机至州,未几,有走马入奏事。前一日,知州饯之,应机故称疾不会,走马心已不平。及暮,应机又谓走马曰:“应机有密疏,欲附入奏,明日未可行也。”走马不知其受帝旨,愈怒,强应曰:“诺。”明日,使谓应机曰:“某且行矣,愿得所赍疏。”应机曰:“疏不可与人传也,当自来受。”走马虽怒甚,意欲积其骄横状诉于帝,乃诣应机廨舍,受疏以行。既至,帝迎问曰:“李应机无恙乎?有疏乎?”走马愕然失据,即对曰:“有。”探怀出之,帝周览称善。因问:“应机治行如何?”走马踧,转辞称誉。帝曰:“汝还语应机,所言事皆善,已行矣。更有意见,尽当以闻。蜀中无事,行召卿矣。”顷之,召入,迁擢,数岁中至显官。应机为吏强敏,而贪财,多权诈,后帝察其为人,浸疏之。

  进封交趾郡王黎桓为南平王。

  辛酉,知制诰胡旦责授安远节度行军司马。旦与王继恩等邪谋既露,帝新即位,未欲穷究,而旦草行庆制词,颇恣胸臆,多所溢美,语复讪上,故先黜之。

  五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丙寅,从郡臣请,始御正殿视朝,退,御后殿阅事,如常仪。

  丁卯,诏谕内外文武郡臣:“自今人君有过、时政或亏、军事否臧、民间利害,并许直言极谏,抗疏以闻。”

  己巳,辽诏平州决滞狱。

  庚午,诏三司:“及岁稔,市籴以实仓廪。”

  壬申,罢江淮发运使,诸路转运使司承受公事朝臣、使臣,悉召归阙。帝初听政,务从简易也。

  甲戌,参知政事李昌龄,责授忠武节度行军司马;宣政使王继恩,责授右监门卫将军,均州安置;胡旦削籍,流浔州。

  太宗之即位也,继恩有力焉;自是宠遇莫比,乘间言事或荐外朝臣,故士大夫轻薄好进者辄与往来,每以多宝僧舍为期。潘阆得官,亦继恩所荐也;阆倾险士,尝说继恩乘间劝立储贰,且言:“南衙自谓当立,立之将不德我;即议所立,宜立诸王之不当立者。”南衙,谓帝也。继恩信其说,颇惑太宗,太宗讫立帝。阆寻坐狂妄黜。太宗疾革,继恩与昌龄及旦更起邪谋,赖吕端觉之,谋不得逞。帝既即位,加恩百官,继恩又密托旦为褒词。旦已先坐黜,于是并逐三人。籍继恩家资,多得蜀土僣侈之物。寻诏:“中外臣僚曾与继恩交结通疏书者,一切不问。”后二年,继恩死于贬所。

  甲申,帝谓辅臣曰:“宫中嫔御颇多,幽闭可悯,朕已令给事岁深者悉放出。”吕端等曰:“践阼初首行此令,哲王之懿范也。”

  丁亥,立秦国夫人郭氏为皇后。帝在储位,每事谦让,郭氏未尝正妃号也。

  庚寅,追尊母陇西夫人李氏为贤妃。妃,真定人,乾州防御使英之女,帝及楚王元佐,皆妃所生也。

  是月,辽迪里部杀详衮而叛,遁于西北荒,萧达兰率轻骑追之,获部族之半,因讨准布之未服者。诸蕃岁贡方物充于国,自后往来若一家焉。达兰以诸部叛服不常,上表乞建三城以绝边患,从之。

  六月,戊戌,追复皇叔涪王廷美为秦王,赠皇兄魏王德昭太傅、岐王德芳太保。

  帝谓宰相曰:“诸州多献珍兽异禽祥瑞之物,此甚无益。但令稼穑丰稔,且得贤臣,乃为瑞也。”辛丑,诏天下勿复献珍禽异兽及诸祥瑞。

  南康军建昌县民洪文抚,六世同居,就所居雷湖北创书院,舍来学者,诏旌表其门闾。

  甲辰,以皇兄元佐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复封楚王,听养疾不朝。帝始欲幸元佐第,元佐固辞以疾,曰:“虽来,不敢见也。”由是终身不复见。

  罢盐铁、度支、户部副使。

  乙巳,追册莒国夫人潘氏为皇后。

  工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钱若水罢为集贤院学士,判院事。先是太宗谓若水曰:“士遭时得位,纡金拖紫,延赏宗族,岂得不竭诚报国乎?”若水对曰:“高尚者不以名位为光宠,忠贞之士亦不以穷达易志。若以爵禄荣遇之故效忠于上,中人以下所为也。”太宗然其言。及刘昌言罢,太宗问赵镕等曰:“见昌言涕泣否?”对曰:“与臣等言,多至涕泣。”太宗曰:“大率如此。进用时不悉心补职,斥去即汍澜涕泗。”若水曰:“昌言实未尝涕泣,镕等迎合上意耳。”吕蒙正罢,太宗又谓若水曰:“蒙正望复位目穿矣。”若水对曰:“蒙正虽登显贵,然其风望不为忝冒;仆射师长百僚,非寂寞之地,且蒙正固未尝以退罢郁悒。当今岩穴高士,不求荣爵者甚多,如臣等辈,苟贪官禄,诚不足重。”太宗默然。若水因念人主待辅臣如此,盖未尝有秉节高迈,不贪名势,能全进退之道者以感动之也。将移疾,会太宗晏驾,不果。帝即位,若水以母老请解机务,章再上,乃得请。召谢便殿,命坐,问:“近臣谁可大用者?”若水言:“中书舍人王旦有德望。”帝曰:“此朕心所属也。”若水好汲引后进,推贤重士,士大夫宗慕之。

  帝居忧日,对辅臣于禁中,每见吕端等,必肃然拱揖,不以名呼。端等再拜请,帝曰:“公等顾命元老,朕安敢上比先帝!”又以端肤体洪大,宫庭阶戺颇峻,命梓人皆为纳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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