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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略类5


  ◎黎太守母指授方略

  同治初,粤寇扰江右,南安戒严,知府黎兆棠请其母冯氏出城暂避,冯怒叱之,出簪环犒士,并指授方略,命兆棠登陴死守,寇攻益急,则率乡兵开城出击之。屡挫狂寇,郡城获全,冯力也。巡抚沈葆桢以闻,得旨旌奖。

  ◎胡文忠论捻

  胡文忠密陈河南捻匪情形一疏,有云:“计近二年来,每年春仲秋季,两次出巢,大掠河南。本年秋冬,将及湖北之襄阳、汉阳、德安等府,又必扰入陕西、山东、山西等省,再一二年骎骎而及于附畿州县矣。腹心之患,此为最大。”又云:“臣非仅为襄汉等府作自保之计,为忧危之词也。臣极知所言越分,特以臣今日言之,已无救于河南,臣再默而不言,则五省均将受害。使臣言而不中,则固北路五省之福也。”

  ◎胡文忠用多隆阿

  胡文忠公权谋机警。当楚、皖危急,粤寇陈玉成纠合捻首张洛行等十余万人围扰太湖诸军,念前敌无统率,号令不齐,而自驻英山后路,兼筹粮运,势难前行,特奏派都统多隆阿为总统。曾文正公时驻宿松,甚不然之,以书力争者,日凡三四,文忠卒持之。严饬诸军统领,遵多调度,违者有功亦罪。

  时统领鲍超尤骁悍,唐训方、金国琛才望亦不相上下,卒赖多四面经营,大破粤捻于太湖潜山一带,追至安庆、桐城,两路分驻重兵,皖事大定,楚边始得稍息,文正亦甚服焉。文忠尝笑谓僚友曰:“涤帅之意,恐骄多而失众心,实则事定后,行止在吾,吾假此济急耳。”其后多驻桐城,仍统所部,与诸军绝不相关,然感文忠特甚。

  ◎孙绍襄以兵法部勒鎗船

  孙金彪,字绍襄,吴江之盛泽镇人,张勤果公曜部将也,少以勇侠称。父曰孙七,精拳技,恃博为生,有鎗船四五十艘。七死,奉金彪为主,能以兵法部勒其众。咸丰庚申四月,粤寇踞苏城,盛泽镇有富人黄某者,虑寇掠镇,密款嘉兴之酋,得檄保民。时江浙商贩自上海出入寇中者,辄以盛泽为中枢,镇益富。邻镇有巨猾名法大者,闻盛泽繁盛,率鎗船百艘至,冀大掠。黄大恐,沈玉叔谓黄曰:“欲除法大,非金彪不可。”黄设筵款金彪,金彪诺。

  会有巢湖帮千人,以避乱至镇,金彪得其助,以与法大战,擒而磔之,尽夺其舟,于是设保卫局,集鎗船团练为战守计。金彪势大盛,在苏之粤寇亦莫敢犯。同治壬戌,李文忠公克吴江,金彪以保卫功授千总。旋从张勤果至陕,积战功擢提督,授陕西汉中镇总兵。

  ◎程忠烈用兵能相地势得士心

  同治癸亥十月,程忠烈公学启攻围苏城时,所部三十余营,人数不足二万,而粤寇在城者二十余万。忠烈于城外诸山联翩立营,树以旌旗,令各营将士分番出入,或分日移驻,时见灶烟突火,寇瞭望,不知多寡,震慑,约降。往来其间者,提督郑国魁也。寇必欲要忠烈面议,忠烈慨然往。要以三事,亦允之,降计始定。李文忠公期以五日后纳忠烈所部龚副将营中,至期,忠烈密布方略,逮寇魁六人至营,文忠接以温语。将入宴矣,左右报有廷寄,文忠起曰:“速请程军门陪客。”

  文忠起,忠烈入,麾勇士直前擒斩。其一纵步出帐,追至濠边,始获之。忠烈旋鸣鼓统师入城,驻守各门,派诸卒分走街衢,大呼曰:“逆首诈降,已伏诛!胁从无罪,各闭门守,出即杀!”令下,无一人探首出声者。旋呼男子投器械,分门出,各以将士监之,留营者入伍,归籍者资遣,悉听其便。未踰三日,城中无一寇踪,所余者妇女五六万而已。当寇魁五人之伏诛也,计甚秘,国魁亦不知。

  忠烈初隶曾文正公部下,从克庐江、三河,声绩已着。一日,文忠将援上海,议招忠烈同行,属孙云锦探之,忠烈慨然曰:“某受曾公厚恩,义当终始。然下游亦国事,且熟习下游情形无如某者,曾若允行,愿从之。吾辈皖人,入湘军,终难自立。丈夫当别成一旅,岂可俯仰因人?”孙颔之。

  文忠遂商于文正,举为前锋。文忠问入吴方略,答曰:“下游水乡多桥,有一河即须一营,有一桥即须一将。得营得将,何事不成?”及功绩大着,或问其学何兵法,答曰:“先有事,后有法。何今何古,在相地势得士心而已。”

  忠烈军法极严,入苏时,禁当街驰马,犯者立斩,即文忠亲军亦不恕之。其谋斩苏城降寇,文忠踟躇三昼夜,不能决。忠烈以去要之,始定。惟性嗜杀,论者少之。然苏城降寇所约三事,曰留半城屯其余众;曰编定百营照给饷;曰受翎不薙发。此何可从?盖寇自有取死之道也。

  ◎鲍超善用游勇

  鲍超,四川人,短小精悍,胆略过人。咸丰初,入炮船为兵,一日,某抚军失利,危急,偪江干,负而渡之,抚军记其姓名。又一日,巡水营,招之曰:“谁是鲍超者?”鲍对曰:“小卒是。”始知前所渡者抚军也。保以营官带陆路兵,临大战,身先士卒,所向无前。自楚皖达三江,复城池及诸隘口以百数,粤寇闻风披靡。他军假其旗号,隔数百里即逃矣。

  鲍本胡文忠部曲,其乡人李申甫,曾文正门人也,为荐之于文正。未几,由文忠给咨,诣文正大营。初进见,文正以两营相属,鲍少之,退而言于李曰:“曩胡帅之遇我也,推心置腹,视诸将佐有加。兵若干,饷若干,凡吾陈乞,不吾稍靳也。吾兵有功,则赏赉随之;有疾,则医药立至。吾乏衣甲,帅解衣衣我;吾阙鞍马,帅易骑骑我,以是感激,遂许吾帅以驰驱,而所向亦往往克捷。今曾帅,未若胡帅之待人以诚也。且两营,何能为役?君爱我,速为我办咨文,愿仍归胡帅。”

  李温语慰劝之,为言于文正。文正曰:“鲍某未有尺寸功,何遽嫌兵少?姑先率两营。傥稍着成效,虽十倍之,吾何吝?”李再三言之,乃得加一营。覆于鲍,且语之曰:“吾师待人,未遽不如胡公,特初至,未款洽耳。姑少安,观其后。”鲍意未慊也。

  明日,文正招鲍饮,延之上座。文正嗜猪脾,燕客则设之,而佐以鸡鹜。席间,鲍屡言兵少,文正辄曰:“今日但鬯饮,且食猪脾,勿言兵。”于是举杯相属,殷勤劝进,鲍竟不得复言。退而又谓李曰:“曩胡帅燕我,皆盛馔。宁为口腹之欲?礼重也!今顾以猪脾佐酌,此固养贤之大烹耶?幸赐晤对,又不令尽言,仆武夫,安能郁郁久居此?君速为吾办咨文,愿仍归胡帅!”李又慰劝之。

  俄警报至,粤寇扑某城急,文正檄鲍赴援,大胜而归。文正亟奖藉之,立加数营,礼貌优异。自是始绝口不言去,而文正亦甚倚重之矣。

  ◎蒋果敏军用五色帜

  同治甲子,蒋果敏公益澧之复杭州也,其驻师,西南则清波门外翁家山,东北则钱塘门外宝石山。时城中粤寇尚十万,蒋仅二万人,亦号十万。为五色帜,衣亦异色。使二万人绕苏堤,自北而南,日二番,番必易衣帜,若为有十万人者。粤寇不审虚实,且日忧无给,遂溃。

  ◎唐忠壮日巡诸营

  唐忠壮公殿魁身长八尺余,威棱可畏,终日不言笑,坐帐中,所部出入,无敢直行者。与部将议事,是则温言慰之,非则怒目斥之,顷刻而恩威互变。然洞悉艰苦,体恤隐微,人以是畏而感之。日巡视诸营,或马或步,无定时。至则与将弁勇夫杂坐同餐,有如家人。见枪炮刀矛器械,必反复省视,损者立修补,不齐者立责斥,或自为磨治以导之。将弁有临阵勇往者,立言于主帅,超拔之。暇日与谈家事,时有缓急,别资之,不留私财。

  唐初充营官,李文忠督诸军围常州时,值程忠烈初亡,粤寇悍党麕聚,则分数营奔牛以遏其援。忠壮任其事,而洋将白齐文忽反助寇,以轮船入内河攻奔牛营,忠壮固守十数日,粮米子药几尽。募健卒,泅水乞救,文忠派营将黄桂兰裹粮携药,与忠壮会合,亦入围,不得出。

  忠壮悬重赏,得死士,乘夜怀巨钉,潜赴轮船钉炮眼,即大出队,以火箭喷筒环烧之。白齐文不知所为,弃轮舟而遁,寇惊退。不数日,常州克矣,时同治甲子四月也。文忠奏褒其功,以唐、黄百战之将并称。然黄非唐比,略与多隆阿相似耳。

  ◎陈国瑞以少击众

  陈国瑞战术,善于以少胜众。每率数百人击寇,寇见其寡也,围之数重,国瑞乃号于众曰:“拉起来!”所部遂列成一长方式,人各向外,己居中,指挥刺击。使围渐逼紧,复号于众曰:“冲!”于是数百人面面突围而前,悍不能御,寇每溃败。

  陈每战,则短衣草履手械,与所部同。手自杀寇,寇从不知其所在。惟喜以红色临敌,辄令士卒多掣红旗。寇与战久,见红旗,即辨为陈军,恒有未战先却者。

  ◎郑绍宗方曜勇悍善战

  光绪初,粤有两福将之称,一谓陆路提督郑绍宗,一谓水师提督方曜也。郑初从粤寇,为陈金刚部下之健将。有军师孙某,诡谲多智术,至为陈所信任,(陈破广西贺县后,以李氏宗祠为王府,门前署联云:“王者命自天,谁敢化蛇当道;英雄居此地,何妨扪虱谈兵。”即孙所撰。)与绍宗素不睦。

  城破后,争一女子,卒为绍宗所有,愈不能平,时媒孽之。绍宗屡立功,不得赏,心已怏怏。会因言事争执,孙嗾陈鞭之,绍宗益愤,遂乘间刺杀陈,并杀孙,以降于官军,隶金统领麾下。主将爱之甚,乃易从主将姓。积功,官至提督,始奏请归宗。

  郑居官久,立功甚多,尤长于捕盗。尝练兵一营,曰组靖营,约束极严,尤能与士卒同甘苦,故士卒乐为所用。时水师提督方曜之部下多潮勇,无纪律,时出肆扰。然其勇悍善战,乃与绥靖营同。

  ◎冯子材谙悉边事

  冯萃亭宫保子材,嚄唶宿将,谙悉边事。自平李扬材之乱,久镇边关,众心积附。张靖达公抚桂省时,奏令回提督本任,与提督黄桂兰代统防营。光绪甲申、乙酉间,法、越事起,冯告病回籍,黄补提督缺,而边事益不可问,黄亦坐罪自毙矣。

  ◎吴大澄抚韩边外

  吴大澄尝以奉吉林平寇之命,至吉林,以单骑入韩边外寨中,晓以大义。晚宿韩所,约同至官军营,韩有难色。吴曰:“吾孤孑一身,入君寨不惧,君独惧我,是疑我也,请尝白刃!”韩感其诚,许之。

  又越日,偕至官军营,遂释怨息兵。在吉久,见宁古塔草深丈许,向不产五谷,吴曰:“谷,草木类也。草木蕃殖,五谷当亦然。”招河朔老农,搂其农具而垦荒焉。

  ◎李文忠论以毒攻毒

  李文忠之将薨也,尝言曰:“俄之伸势于满洲,不妨袖手观之,盖日本必不甘默视此封豕长蛇之侵略者。时机既至,势必起而相战。两虎争斗,彼此皆疲,是即可乘之会也。宜借欧美之力以恢复之,此即以毒攻毒之妙法也。”

  ◎马玉昆论外兵

  马玉昆尝与于光绪甲午中、日之战,遂习知外人坚脆。尝曰:“列国军士之有智慧有法纪,虽其将死而指麾自如者,以德、法为最,英、日次之,俄乃最下。俄之军士,其能力无以加于我国,惟将校稍胜耳。仓猝遇伏,将校既歼,行列自乱。又克城以后,往往四出掳掠,大将本营或空虚无人,出不意袭之,往往转败为胜。

  日本之兵,果锐为诸国最,其耐久战之力,德、法、英、俄皆不及也。而器械之锐利,动作之敏捷,远不如德人。故论列国之兵,法人诎于体,久战先倦;俄人诎于智,失将先乱,皆非不可胜者也。今日我师虽非甚精,然以抗俄人,尚足取胜,惟俄人兵数多而铁道便,彼以众来而我以寡当之,此其所当踌躇者耳。”马尝以此言力陈于当道,皆不省。后卒有日、俄之战,其胜败,一如马所预料。

  ◎黑丫头负殊勇

  齐王氏有先锋曰黑丫头,负殊勇,每战必先。某监司之从仆皖人裴某,能手举五百斤,常以自豪。一日,川督勒保议出队,裴出,跪帐前,愿杀贼自效。勒壮其胆,令带百人往,及获胜而归,则赏六品顶带。越月,方出队,遥见一女子单骑持枪至,裴以其女子也,漫视之,策马直前,举矛刺之。

  女略一举手,裴已堕沟,见女下骑搜觅,亟跃起,以矛刺其喉,女乃仆地死,旋斩其首以归。同列见之,惊曰:“此即一日手斩两总兵之黑丫头也!乃为若所斩!”献首于勒,勒大喜,超擢参将。

  ◎萧三娘能马上指挥射

  粤寇军中有萧三娘,号女元帅,或云即朝贵妹也。年二十余,长身猿臂,能于马上指挥其众,且能左右射。咸丰癸丑三月,陷镇江时,尝率女兵数百登城,勇悍过男军,当者无不披靡。

  洪秀全妹宣娇,亦尝骑马临阵,与三娘同,惟从壁上指挥,不能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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