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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不想他真是有,便道:“专员,你厨师傅真是快,哪里弄来的叉烧呢?”

  金子原道:“叉烧,是厨师傅作好了的,包子,也是面粉作得现成的。你明天到我这里办事,如想吃这些点心,只要事先吩咐一声,厨师傅总会办到的。坐下来吃吧!”

  听了这话,陶花朝心里又动了一动。约莫从下午三点半钟,她们一直玩到傍晚上馆子吃饭,方才完事。自然,馆子里刘素兰也到了,而且又是金专员做主人,宾主又乐了一晚。

  次日,该是金子平到北平的日子,飞机约在下午三点钟到达。在两点钟的时候,杨露珠静坐在金专员旁边,也不作声。金子原看着两点钟敲过,就站起身来说道:“快穿起大衣吧,两点敲过了。”

  杨露珠本想伸伸懒腰,一下又按住了,笑道:“去接二爷,我也去吗?”

  金子原道:“怎么又叫起二爷来了呢?你该叫子平啦。”

  杨露珠笑道:“这个……那我……”

  金子原道:“你就是他未来的嫂子,有什么说不得的!”

  杨露珠站起来,自己牵扯着衣服,笑道:“未来两个字,我就不爱啊。”

  金子原道:“若是你像这几天一样,那么未来两个字,就改成现在吧。”

  杨露珠道:“可是你……”

  金子原道:“你去还是不去?二弟来了,你都不去接他一接?”

  杨露珠虽有一肚子心事,可是金子原老不让自己说。看他的样子,好像自己就这样算嫁了他,这让人真不好受。可是不这样,他那个人真做得出来,说翻脸就翻脸的。

  金子平这回从重庆来,又带了不少的法币。他公开的叫自己去接,这已是很大的面子,便道:“好吧,咱们上飞机场去接子平二弟吧。”说这话时,她偷看金子原颜色,见他又带了一点笑容。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便穿了大衣,同坐着一乘车子出了西直门。

  杨露珠这时想到,尽管刘伯同和金子原朝夕相处得很好,张丕诚对金子原巴结得也不坏,但是在出门去接金子平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份,而她自己却是同专员共坐一辆汽车,这实在不是把我当作外人。想到这里,便又觉得自己可以自豪了。到了飞机场,问问飞机的情形,不过十五分钟飞机就要到了。

  金子原到人堆里去接,杨露珠也挤了过去。飞机门打开了,人陆续出来。只见金子平提了两个极大的皮箱,也在下梯。但是金子原尚不直接喊他,只把手一招道:“吴襄理这回辛苦了。”这才看到一位小胡子,身上虽已穿了大衣,也是提了一只箱子,见金专员向他打招呼,便喊道:“专员,你兄弟在这里呢。”说着,对身边一个穿西服的人一指。自然,他的箱子有银行接的人代提。大家叫喊声中,金子平走到面前,放下箱子,取下帽子深深的一鞠躬。杨露珠对于“二弟”两个字,究竟不好出口。便握住他一只手道:“二爷,你太辛苦了。”

  金子平一看,这飞机场上就只有他两个是接自己的,分明那些办事的人,还不够知道此项秘密,于是说道:“这算什么辛苦,飞机来,飞机去。我带了一篓橘子,算是贡献给杨小姐的,莫要嫌少。”

  这时,就见飞机场上的人,搬了一篓橘子下来了。金子平笑道:“就是这个。”

  杨露珠道:“这样一篓橘子由飞机带来,我怕北平人,还没有这样开过荤呢!”

  金子平就叫搬橘子的人放下。金子原见司机正好站在路边,就让他接过橘子,自己也取过老二的箱子来。那银行吴襄理过来和金子原握手,约定晚上会,告别之后,自己坐银行里汽车先自走了。金子平来到车子边上,就开了前门,双脚上车。那两只箱子和一篓橘子,早由司机接过,送到车箱子里去了。

  杨露珠走近前来道:“哟!二爷,你怎么坐前边,这汽车正座,三个人好坐。金子平将头一摆,笑道:“不,这里一个人好得很。”

  杨露珠道:“你瞧,二爷在前面坐。”说时,对金子原微微努努嘴。金子原笑道:“那就随他去吧!”

  杨露珠经子平一番客气,这又可以证明,自己和金子原是同一级人了。便含笑着坐上车去。

  二十分钟后,三人已经回到了金公馆。金子平坐在办公室里,对着写字台和金子原谈话。这时杨露珠倒很为难。当面坐着吧,是有心参与秘密;若是不当面坐着吧,又和刚才让汽车座位那件事不大一致,因向金子原道:“你们谈吧,我到外边去坐。”

  金子原早已有了安排,便道:“你也听听吧,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杨露珠巴不得有这么一句,就在写字台横头沙发上坐了,可是金子原和他兄弟说的话,凡属紧要的都写在纸上,谈完了,纸便捻个团子。谈话约有一点钟,金子原才带笑说道:“这回你太辛苦了,在北平多玩两天吧。”

  金子平道:“事情大概这样办了。晚上我还有几句话告诉你。”说着,兄弟彼此一笑。杨露珠坐在旁边,知道金子原这回又挣了不少钱,可是数目还不知道。此时,天上又在下雪,而且风势也特别大。杨露珠道:“天又下大雪了,就在家里吃饭吧?”

  金子原道:“当然是这祥。”

  杨露珠就吩咐厨师傅作好一点菜,饭后,陪他兄弟在一块儿闲谈。

  到了晚上十一点钟,金子平也就到他自己房里睡觉。杨露珠笑道:“我妈又惦记我了。”

  金子原卧室已经无人,他笑了一笑。杨露珠道:“你二弟刚由重庆来,我们的关系又没有对他说明。”

  金子原道:“这还用得着说明吗?”

  杨露珠听了这话,觉得这对夫妻,就这样糊里糊涂结合了,实在不成话说,而且也不算成功,他遇事总是这样含含糊糊的。可是金子原又正拿着大批法市上腰,千万不可招他怒恼了。这样想着。自己不禁在暗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就和衣躺在沙发上,一会子真睡熟了。金子原见没有第二个人在场,就俏悄的走向金子平房间里来。

  金子平正躺在床上,拿了一本书看。他看见哥哥进来,打算起来。金子原用手向他摆了两摆道:“天上落下了很大的雪,别起来着了寒。你不是还有话对我说吗?”说着,就在对床一张小沙发上坐下。

  金子平也不肯躺着,就爬了起来,将一件毛绳衣披在身上,还要穿鞋下床,金子原道:“你就坐在床上谈吧,你听听外面,这风从雪里吹来,呼呼直响呢。”

  金子平就在床上坐着,低声说道:“我同吴襄理两个人一共拿了五条金子,到重庆机场上,我就找着我们对手方那位查货的,悄悄向他手上一塞,并且告诉他,这是五条。这就蒙那位先生放我们走了。次日。这位先生又在重庆街上碰着了我。他说,这次担子好重,劝我下次不要再干。

  就是要干,也要过二十天,或者一个月。他这话,倒不是吓我们的,究竟带得太多了。”

  金子原想了一想,问道:“那么,你这回来,可碰到那位先生没有?”

  金子平道:“碰到的,他还是那话,不可作二次。”

  金子原笑道:“钱,总不是好东西,我们把钱看松一点好了。你还有什么话没有?”

  金子平道:“此外是一路平安,没有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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