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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居民们被驱逐到最后的堡垒里去了。虽然新船的上部缝隙还没有填好,他们还是决定让它立刻下水。

  他们决定在第二天——三月九日——早上就让新船下水。潘克洛夫和艾尔通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但是,在三月八日的夜晚,一股水蒸汽从火山口里喷出来,一直升到三千英呎以上的高空,就像一根极大的柱子似的,同时还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显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形:达卡洞的石壁受到气体的压力而崩裂了,海水穿过中央管道灌进火坑,立刻蒸发成水汽,但是火山口不能够把全部蒸汽排出来,于是发生了一次激荡空气的大爆炸。这次爆炸的声音,就是在一百英哩以外也能听见。山岩的碎片飞进太平洋,几分钟以后,海水就漫过林肯岛原先所在的地方了。

  §3-20

  一块孤立的岩石,三十英呎长,二十英呎宽,高出水面几乎还不到十英呎——这是唯一没被太平洋海水淹没的土地。

  “花岗岩宫”的废墟全在这里了!高大的石壁崩塌下来,砸成碎块,几块较大的岩石堆砌起来,形成这块陆地。被炸成两半的富兰克林山的较低火山锥、鲨鱼湾的熔岩峡口、眺望岗的高地、安全岛、气球港的花岗岩块、达卡洞的玄武岩,甚至连远离爆炸中心的又狭又长的盘蛇半岛也包括在内;所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海洋深处了。林肯岛只剩下这条长方形的岩石,它现在成了六个居民加上托普的避难所。

  牲畜都在这场灾难里死去了。鸟类和岛上的几种典型动物有的压死,有的淹死;令人叹息的是,不幸的杰普也被活活压死在地底下了!

  赛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莱、赫伯特、潘克洛夫、纳布和艾尔通这几个人并没有死,原来当时他们聚集在帐篷底下,在荒岛被炸得粉碎,然后像雨点般向四面八方落下来的时候,他们被抛到海里去了。

  当他们浮到水面上来的时候,只看见半锚链以外有这么一堆石头,于是他们就游过来,在上面站住了脚。

  他们在这堆光石头上已经活了九天了。不幸的居民们只剩下在遭难以前从“花岗岩宫”的仓库里带出来的一些粮食,再有就是岩石低洼处的一些雨水。他们最后的希望——新船——也已被砸得粉碎。他们没法离开这堆礁石:既没有火,也没有取火的方法。看样子他们是非死不可了。

  虽然他们尽量节省粮食,每天所吃的只够勉强对付着活下来,但是到三月十八日,到底只剩了两天的余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全部的科学知识和智慧都没有用处了,只有上帝在掌握着他们的命运。

  赛勒斯·史密斯还是那么沉着,吉丁·史佩莱就比较急躁不安了,潘克洛夫则憋着一肚子气,在礁石上走来走去。赫伯特一刻也不离开工程师,望着他,好像在向他求援(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纳布和艾尔通更是只好听天由命。

  “唉,真倒霉!真倒霉!”潘克洛夫不住嘴地说,“要是能有一个核桃壳把我们载到达抱岛去也就好了!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尼摩船长死得倒是时候。”纳布说。

  在这以后的五天里,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非常小心地节约他们的粮食,他们吃些东西只能使他们不至于饿死。他们的身体都十分软弱。赫伯特和纳布已经显出精神错乱的症状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保持一线希望吗?不能!他们还有什么机会呢?盼望有船进到礁石的视线范围里来吗?根据已往的经验,他们了解得很清楚,船只是从来不到太平洋的这一部分来的。要是恰好在这时候,苏格兰游船到达抱岛去找艾尔通,那可真是天意;他们能指望这一点吗?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再说,居民们并没把通知送到达抱岛说明艾尔通换了地址;因此,即使邓肯号真的到过那里,船长搜遍全岛也找不到,那时候他们准会回到纬度较低的地区去的。

  不!不可能有得救的希望了。他们只能在这堆岩石上等待着可怕的死亡,等待着饥渴来结束他们的生命。

  他们躺在礁石上只剩一口气了。周围发生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只有艾尔通有时候还用尽全身的力量抬起头来,绝望地看看寂寞无人的海洋。

  三月二十四日清晨,艾尔通突然向水平线上的一个黑点伸出手来。他撑起身子,先跪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好像在用手打信号。

  礁石附近来了一只船。它显然不是漫无目标的。在蒸汽的推动下,它开足马力,直对着礁石驶来。其实,要是移民们有足够的精力视察水平线的话,几个钟头以前他们就可以看见它了。

  “邓肯号!”艾尔通喃喃地说了一声,随后他就不省人事地倒在石头上了。

  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经过细心的照料,苏醒过来了。他们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只游船的船仓里,也不知道是怎会从死里逃生的。

  艾尔通的一句话把一切都说明了。

  “邓肯号!”他喃喃地说。

  “邓肯号!”赛勒斯·史密斯喊了起来。他举起手来说,“啊!全能的上帝!您发了慈悲,把我们保全下来了!”

  不错,这正是邓肯号,格里那凡爵士的游船。艾尔通在达抱岛赎罪已经满十二年了,现在格兰特船长的儿子罗伯指挥着邓肯号,奉命来接他回国。

  居民们不仅被救活了,而且正在回国的途中。

  “格兰特船长,”赛勒斯·史密斯问道,“你在达抱岛上没有找到艾尔通,离开那里以后,怎么会想起要到东北一百英哩以外的地方来的呢?”

  “史密斯先生,”罗伯·格兰特回答说,“这不仅是为了来找艾尔通,而且还是为了找你和你的伙伴。”

  “我和我的伙伴?”

  “毫无疑问,你们是在林肯岛的。”

  “在林肯岛?”吉丁·史佩莱、赫伯特、纳布和潘克洛夫十分诧异地一齐叫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有个林肯岛的呢?”赛勒斯·史密斯问道,“连航海地图上都没有它的位置。”

  “我是看了你们留在达抱岛的那封信才知道的。”罗伯·格兰特说。

  “一封信?”吉丁·史佩莱大声问道。

  “一点也不错,信就在这儿,”罗伯·格兰特说,一面拿出一张标明林肯岛经纬度的纸条来,“这上面写着艾尔通和五个美国移民所在地。”

  赛勒斯·史密斯看了以后,发现笔迹和畜栏里那张纸条上的一样,于是叫道:“是尼摩船长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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