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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现在大致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罪犯们在畜栏路上看见居民,知道他们回“花岗岩宫”了;另一种可能是他们破坏了高地以后,就深入啄木鸟林,沿着慈悲河逃跑了,因此不知道居民们回来。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他们一定又回畜栏去了,因为那里现在没有人防守,却有许多贵重的东西。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他们一定回到了他们安身的地方,等待机会,准备重新进攻。

  因此,居民们如果采取守势,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现在任何进一步肃清岛上匪徒的计划,都由于赫伯特的病情而搁浅了。的确,虽然以他们的全部力量来说,还勉强能对付这帮罪犯,可是现在谁也离不开“花岗岩宫”。

  工程师和纳布来到了高地。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田地被践踏了,眼看就要成熟的麦穗倒在地上。农场的其他部分也遭到了同样的损失。

  菜园也被破坏了。幸而“花岗岩宫”里还保存着一部分种籽,以后是能够把菜园恢复起来的。

  家禽场的外壁和建筑物,以及野驴的厩房,都被大火烧毁了。一些受惊的动物在高地上彷徨着。焚烧时躲在湖上的飞禽,又回到老地方来,正在岸边戏水。一切都可以重新建设起来。

  赛勒斯·史密斯的脸色显得比平时苍白,他感到很难压下心头的怒气,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又看了一眼破坏了的田地和火场里还在往上升的余烟,然后回“花岗岩宫”去了。

  以后的几天是移民们在荒岛上所过的最悲痛的日子!赫伯特显然变得更虚弱了。看样子好像是由于严重的生理失调,而将要暴发一种更厉害的疾病。史佩莱担心自己没有力量和这种恶化的病势进行搏斗!

  事实上,赫伯特几乎一直在昏迷状态中,神经错乱的症状也开始出现了。移民们唯一的药品就是清凉的饮料。热度现在还不太高,可是不久以后,大概就要每隔一个时期发一次烧了。果然,十二月六日那天,吉丁·史佩莱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

  可怜的少年手指和耳鼻都变得十分惨白,起初他微微有些打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住地哆嗦着。他的脉搏既微弱又不正常,皮肤非常干燥,他感到口渴得厉害。然后马上就是一阵痉挛;他的脸上发着高烧,皮肤通红,脉搏也加快了,然后出了一身大汗,热度好像也随着降低了。这一阵发作几乎持续了五个钟头。

  吉丁·史佩莱始终没有离开赫伯特。很明显,少年染上疟疾了。必须不惜任何代价进行医疗,以免病况进入更加严重的局面。

  “要想把病医好,”史佩莱对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必须取得一种退热药。”

  “一种退热药……”工程师说,“我们既没有奎宁树皮,也没有硫酸奎宁,不是吗?”

  “不错,”吉丁·史佩莱说,“可是湖边有柳树,也许柳树皮可以作奎宁的代用品。”

  “我们赶快抓紧时间试试吧。”赛勒斯·史密斯说。

  的确,柳树皮和七叶树皮、冬青树叶以及蛇根草等一样,已经被合理地当作奎宁皮的代用药了。它虽然没有奎宁皮那样名贵,显然还是有必要试一试的。由于没法提取它的精华,他们只好不经过加工就拿来使用。

  赛勒斯·史密斯从一棵黑柳树上削下几片树皮,带回“花岗岩宫”,把它们捣成碎末,当晚就让赫伯特吃下去了。

  这一夜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化,就这样过去了。赫伯特的神经有些错乱,可是夜里并没有发烧,第二天白天热度也没有上升。

  潘克洛夫又恢复希望了。吉丁·史佩莱却什么也没有说。也许发烧不是每天的,而是隔日一次,要再过一天才会复发,因此,他万分焦急地等待着下一天。

  有一点可以看得出,在这期间,赫伯特完全陷入了虚脱状态,他的头部无力而眩晕。还有一个症状使通讯记者大吃一惊,赫伯特的肝脏充血了,不久以后,他的神经错乱得更加厉害,说明他的大脑也受了影响。

  吉丁·史佩莱对这个新的并发症简直毫无办法。他把工程师拉在一旁。

  “这是一种恶性疟疾。”他说。

  “恶性疟疾!”史密斯叫道,“你错了,史佩莱。恶性疟疾不会自发产生的;一定要事先有这种病菌潜伏着才能够发病。”

  “我没有弄错,”通讯记者说,“赫伯特一定是在荒岛的沼泽地带感染上这种病菌的。他已经发作了一次;如果再发一次,而我们又没法防止第三次的话,他就要完了。”

  “可是柳树皮呢?”

  “那没有用,”通讯记者答道,“如果不用奎宁防止恶性疟疾的第三次发作,那是一定要丧命的。”

  幸亏潘克洛夫没有听见这场谈话,要不然他真要疯了。

  十二月七日的白天和这一夜晚,工程师和通讯记者多么着急是不难想象的。

  将近中午的时候,第二次发作又来了。这一关是非常可怕的。赫伯特觉得自己瘫痪下去了。他把胳膊伸给赛勒斯·史密斯、史佩莱和潘克洛夫。小小的年纪就要死去,未免太早了!这真是令人心碎的一个场面。他们只好把潘克洛夫打发到别处去。

  痉挛延续了五个钟头。很明显,赫伯特再也经不起第三次的打击了。

  这一夜是凄惨可怕的。在神经错乱的状态中,赫伯特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打动了伙伴们的心弦。原来他在和罪犯们战斗,他叫唤着艾尔通,他不断地恳求那个神秘的人——那个神通广大的不知名的保卫者,他的形象已经铭记在赫伯特的脑海里了。然后,他耗尽了体力,又陷入了完全虚脱的状态。有几次吉丁·史佩莱以为这个可怜的少年已经死了。

  第二天是十二月八日,赫伯特成天在昏迷的痉挛状态中度过。他那骨瘦如柴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上的被单。他们又给他吃了一些捣碎的树皮末,可是通讯记者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如果在明天一早以前还没有比较有效的退热药给他吃,”通讯记者说,“赫伯特就非死不可了。”

  黑夜来临了,这可能是这位善良、勇敢而又聪明的少年的最后一夜了。以他的年龄来说,他在哪方面都显得出类拔萃,人人都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地喜爱他;然而今天晚上,他的命运太难令人乐观了。唯一能够医治这种可怕的恶性疟疾的药品,唯一能够起死回生的特效药,却不是林肯岛上所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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