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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火枪手的集会(2)


  “那我就领了,祝我健康!虽然我不相信你们的祝愿对我能有什么用。”

  “怎么这样说!”阿托斯说,“穆罕默德信徒说得好,天主是伟大的,未来掌握在他手里。”

  说完,阿托斯一口干完杯中酒,将空杯放在身旁,懒洋洋地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支枪,走到碉堡的一个枪眼前。

  波托斯、阿拉米斯和达达尼昂照例行事。格里默则受命跟在四个朋友身后等着装子弹。

  霎时过后,他们看到那队人马出现了,正沿着堡垒和城市之间弯弯曲曲的交通沟壕走过来。

  “乖乖!”阿托斯说,“二十来个人又拿镐,又拿镢头又扛锹来对付我们,费这么大劲值得吗!格里默只要打个手势让他们滚开,我相信他们会让我们太平的。”

  “我表示怀疑,”达达尼昂仔细观察一下说,“因为他们雄纠纠地朝这边走来了。而且除了工兵还有四名步兵和一名班长,他们全都带着火枪的。”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我们,”阿托斯说。

  “唉!”阿拉米斯说,“坦率地讲,我真厌恶向这些城里的可怜虫开枪。”

  “好蹩脚的教士,”波托斯说,“竟可怜起异教徒!”

  “说实话,”阿托斯说,“阿拉米斯讲的有道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你要干什么蠢事?”达达尼昂厉声道,“你去也是让自己白挨枪子,亲爱的。”

  可是阿托斯对此忠告置若罔闻,他一手提枪,一手拿着帽子,登上了围墙的缺口。

  “先生们,”阿托斯对士兵和工兵们一边礼貌地致意一边喊话道;对方对他的出现感到异常惊讶,一个个在距棱堡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先生们,我的几位朋友和我本人,正在棱堡中用早餐。因此各位十分明理,没有什么比用早餐受到打扰更令人不快;所以,如果诸位来这里确有公干,我们有请诸位等我们用完早餐,或者稍晚些再来亦可,除非你们突然良心发现,有意脱离叛党,过来和我们为法兰西国王的健康举杯共饮。”

  “当心,阿托斯!”达达尼昂叫道,“难道你没有看见他们向你瞄准吗?”

  “看见了,看见了,”阿托斯回答说,“他们都是瞄不准的小市民,绝对不会打中我。”

  果然,俯仰间,四支枪同时拉响了,撞扁的铅弹落在他四周,但没有一颗打中他。

  几乎与此同时,这边四支枪也向对方发出了回击,他们比挑衅者打得准,三个士兵颓然倒地,一个工兵负伤挂彩。

  “格里默,再拿支枪!”阿托斯坚守着缺口命令道。

  格里默立刻执行。另三位朋友也各自装着枪;第一阵齐射过后,紧接着发出第二次齐射,敌方班长和两位工兵毙命倒地,剩下的队伍落荒而逃。

  “嘿,诸位,主动出击,”阿托斯说。

  四位朋友冲出工事,一直深入到战场,搜集了敌兵的四支火枪和班长的指挥短矛;他们相信,逃跑了的士兵非得跑到城边才会停下,于是便带着战利品打道回堡。

  “格里默,把枪支重新装好子弹,”阿托斯命令说,“诸位,我们接着用早餐,继续我们的谈话。当时我们谈到什么地方啦?”

  “我记得,”达达尼昂说;他对米拉迪要走的路线极在意。

  “她要去英国,”阿托斯说。

  “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亲自暗杀或派人暗杀白金汉。”

  达达尼昂发出一声感叹,感叹中夹着惊讶和愤怒。

  “多么卑劣!”他大叫道。

  “哦!至于这件事,”阿托斯说,“我请你相信,我毫不担心。格里默,”他继而说道,“你把枪已经装好,现在请将班长的指挥短矛拿来,系上一块餐巾,竖在棱堡顶上,好让拉罗舍尔的那些叛逆者瞧瞧,他们是在和国王勇敢而忠诚的战士交锋。”

  格里默悉听咐吩。片刻过后,一面白旗在四位朋友的上空迎风招展;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向悬挂的白旗表示致意;营地半数人都在凭栏观看。

  “怎么!”达达尼昂接着说,“米拉迪亲自动手或派人去杀白金汉,你对此毫不担心;可是公爵是我们的朋友呀。”

  “公爵是英国人,公爵要打的是我们,她要把公爵怎么样随她的便,我对待他就像这只空酒瓶。”

  阿托斯说着将他手里的酒瓶一滴不剩地倒在自己的酒杯里,随后将空酒瓶甩出离他十五、六步远的地方。

  “等一等,”达达尼昂说,“我不能就这样放弃白金汉;他曾送给我们不少匹好马呀。”

  “尤其又送了非常漂亮的马鞍子,”波托斯补充说;这时他正把自己马鞍的饰带系在大氅上。

  “再说,”阿拉米斯接话说,“上帝要的是皈依,并不是非要罪人去死。”

  “阿门,”阿托斯说,“倘若你们对这事感兴趣,我们以后再谈;而在当时我最关心的,而且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理解我的举动的,达达尼昂,就是要把那个女人强行让红衣主教签字的空白证书弄到手;否则她有了那玩意儿,就可以不受制裁地将你,或许连我们一起干掉的。”

  “这么说,那个女人难道是个妖魔?”波托斯说着将他的盘子递给正在切鸡的阿拉米斯。

  “那份空白证书,”达达尼昂疑问道,“那份空白证书还在她手里?”

  “不,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不说没有费劲就弄到了手,因为那样说我就吹牛了。”

  “亲爱的阿托斯,”达达尼昂说,“我真数不清你救了我多少次命了。”

  “当时你就是为了要找那个女人才离开我们的?”阿拉米斯问。

  “正是。”

  “现在你拿着红衣主教那份公文吗?”达达尼昂又问。

  “在我这儿,”阿托斯说。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那片珍贵的纸。

  达达尼昂伸出难以掩饰的发抖的手打开它念道:

  兹奉本人之命,为了国家的利益,本公文持有者履行了他履行的公事。

  黎塞留一六二七年十二月三日

  “的确不假,”阿拉米斯说,“这是一份符合手续的赦罪公文。”

  “必须撕掉这份公文,”达达尼昂叫道,他似乎在读着他的死亡判断书。

  “正相反,”阿托斯说,“应当珍贵地保存好,那怕有人在它上面堆满金币,我也不会给他的。”

  “那米拉迪现在会怎么样?”年轻人问。

  “现在吗?”阿托斯漫不经心地说,“她可能要给红衣主教写信,说有个该死的火枪手,名叫阿托斯,抢走了她的安全通行证;就在这同一封信中,她一定会唆使红衣主教不仅除掉我阿托斯,还要同时除掉他的两个朋友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红衣主教一定又想到,这些人就是总要挡他道的那些人;于是在某一天,他会先派人把达达尼昂抓起来,然后为了不使达达尼昂一个人闷的慌,再把我们关进巴士底去陪伴他。”

  “啊哈!”波托斯说,“我觉得你在开什么不吉利的玩笑吧,亲爱的。”

  “我不是开玩笑,”阿托斯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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