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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夏季舞会(2)


  “您知道我对家母的看法,伯爵。您看看她,还很美丽,很有活力,象以前一样。要是别的当儿子的陪他的母亲到的黎港去住四天,他肯定会觉得枯燥,厌烦,但我陪了她四天,却比陪伴玛琵仙后[民间传说中的仙女,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有详细描写。——译注]或狄达尼亚仙后[莎士比亚戏剧《仲夏夜之梦》中人物。——译注]更满意,更宁静,更——我可以这样说吗?——富于诗意。”

  “那真是十全十美到了极点,您会使人人都发誓要过独身生活啦。”

  “正是为这个原因,”马尔塞夫又说,“由于知道世界上确有十全十美的女子,所以我才并不急于娶腾格拉尔小姐。您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东西,当我们得到它的时候,它的价值就会增加?在珠宝店的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钻石,当它到了我们自己手里的时候,光彩就更灿烂了,但假如我们不得不承认还有更好的,却依旧保留着较次点的,您知不知道那会让人多么痛苦?”

  “真是欲海无边哪!”伯爵喃喃地说道。

  “所以,假如欧热妮小姐能理解人只是个可怜的小东西,她有几百万,而我连几十万都没有,那我就高兴了。”

  基督山微笑了一下。

  “我曾经想到过一个计划,”阿尔贝继续说,“凡是怪癖的东西,弗兰兹都喜欢。我想设法使他爱上腾格拉尔小姐,但尽管写了四封最具诱惑力的信,他都仍一成不变地回答:‘我的怪癖虽大,但她却不能使我破坏我的诺言。’”

  “这就是我所谓的那真诚的友谊,您自己不愿意娶的人,却拿来推荐给别人。”

  阿尔贝微笑了一下。“顺便告诉您一下,”他又说,“弗兰兹就要来了。但您对那个消息是会感兴趣的。您不喜欢他是吗?”

  “我!”基督山说,“我亲爱的子爵,您怎么会想到我不喜欢弗兰兹先生呢?我喜欢每一个人。”

  “您把我也包括在这‘每一个人’面里了吗?谢谢!”

  “请不要误会,”基督山说,“我爱每一个人就象上帝要我们爱我们的邻居那样。那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但我也有少数几个极其痛恨的人。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弗兰兹·伊皮奈先生吧。您说他就要回来了?”

  “是的,是维尔福先生召他回来的,维尔福先生显然是急于要把瓦朗蒂娜小姐嫁出去,正如腾格拉尔先生想看到欧热妮小姐早日出阁一样。有一个长大了的女儿在家里,做父亲的一定非常为难,不把她们弄走,他们就象是会发烧一样,每分钟脉搏要跳九十下。”

  “但伊皮奈先生不象您,他耐心地承受了他的不幸。”

  “岂止如此,他谈起那件事来时很严肃,正襟危坐,好象在谈论他自己的家里人似的。而且,他极其尊敬维尔福先生夫妇。”

  “他们是值得尊敬的,是不是?”

  “我相信是的。维尔福先生总是被人看作是一个严厉但却公正的人。”

  “那么,”基督山说,“总算有一个人不象那个可怜的腾格拉尔那样受您责难了。”

  “或许那是因为我不必被迫娶他女儿的缘故吧。”阿尔贝回答,大笑起来。

  “真的,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您太自负了。”

  “我自负?”

  “是的,抽一支雪茄吧。”

  “很愿意。我怎么自负呢?”

  “咦,因为您在这儿拼命为自己辩护,要避免腾格拉尔小姐。但让事情去自然发展吧,或许首先撤退的并不是您。”

  “什么!”阿尔贝瞪着眼睛说道。

  “毫无疑问,子爵阁下,他们是不会强迫您就范的。来吧,正正经经地说吧,您不想废除你们的婚约?”

  “假若能够,我愿意为此付出十万法郎。”

  “那么您可以大大地高兴一番。腾格拉尔先生愿意出双倍于那个数目的钱来达到这一目的。”

  “难道我真的这样幸福吗?”阿尔贝说,他的脸上依旧浮过了一片几乎难以觉察的阴云。“但是,我亲爱的伯爵,腾格拉尔先生有理由这样做吧?”

  “啊!您的骄傲和自私的心里显露出来啦。您可以用一把斧头去攻击别人的自尊心,但假如您自己的自尊心被一根小针刺了一下,您就畏缩了起来。”

  “不是的,但依我看,腾格拉尔先生似乎——”

  “应该喜欢您,是不是,嗯?他的鉴赏能力不高,他好象喜欢另外一个人。”

  “是谁?”

  “我也不知道,您自己去研究和判断吧。”

  “谢谢您,我懂了。听着:家母——不,不是家母,我弄错了——家父准备要开一次舞会。”

  “在这个季节开舞会?”

  “夏季跳舞会是很时兴的。”

  “即使不然,只要一经伯爵夫人提侣,就会时兴起来的。”

  “您说得不错。您知道,这是清一色的舞会——凡是七月里留在巴黎的人,一定是真正的巴黎人。您可不可以代我们邀请两位卡瓦尔康蒂先生?”

  “哪天举行?”

  “星期六。”

  “老卡瓦尔康蒂到那时就已经走了。”

  “但他的儿子还在这儿。您可不可以邀请一下小卡瓦尔康蒂先生?”

  “我不熟悉他,子爵。”

  “您不熟悉他?”

  “不,我是在几天前才和他初次见面的,对于他的事不论从哪方面讲我都没有把握。”

  “但您请他到您的家里来吃过饭的?”

  “那是另一回事,他是一位好心肠的神甫介绍给我的,神甫或许受骗了。你直接去请他吧,别让我代替你去邀请了,假如他将来娶了腾格拉尔小姐,您就会说是我搞的阴谋,要来和我决斗的。再说,我自己也可能不去。”

  “不去哪儿?”

  “你们的舞会。”

  “您为什么不去?”

  “只有一个理由,因为您还没有邀请我。”

  “但我是特地为那项使命才来的呀。”

  “您太赏脸了,但我或许会因事受阻的。”

  “假如我告诉您一件事情,您就会排除一切障碍屈驾光临了。”

  “告诉我什么事。”

  “家母恳请您去。”

  “马尔塞夫伯爵夫人?”基督山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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