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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阿多斯笑了,说:

  “您知道人是无法改变本性的,您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捉住马萨林是否会利大于弊,胜利会压倒引起的麻烦?”

  “直说吧,阿多斯,说您不赞成我的建议。”

  “不,不,相反,我认为您的建议是光明磊落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认为您本来不应该叫那两位先生保证对马萨林什么都不说的,因为,您叫他们做这样的保证的时候,您就几乎等于许下了诺言,说什么事也不会做出来。”

  “我可以对您肯定地说,我并没有许下任何诺言,我认为自己是完全自由的。走吧,走吧,阿多斯!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博福尔先生那儿或者布荣先生那儿,我们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们。”

  “好的,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我们首先去看助理主教。他是一位神父,他对良心上的问题是十分了解的。我们向他谈谈我们良心上的问题。”

  “啊!”阿拉密斯说,“他会把什么都弄糟的,他会把什么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不从他开始,最后一个去看他。”

  阿多斯微微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在心里有他的想法,不过他不说出来。

  “那也好,”他说,“我们先去拜访哪一位?”

  “如果您愿意,先去拜访布荣先生,因为他在我们经过的路上离我们最近。”

  “现在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想去查理大帝旅店拥抱一下拉乌尔。”

  “怎么不可以!我和您去,我们一起拥抱他。”

  两个人又上了原来坐的小船,小船把他们送到了中央菜市场。他们在那儿看到了格力磨和布菜索阿,两个仆人牵着他们的马,四个人向盖内戈街走去。

  可是拉乌尔不在查理大帝旅店。在这天白天他接到了大亲王先生的一封信,一看到信后他就和奥利万马上动身了。

  [注]

  542 阿勒甘,是意大利喜剧中的人物。

  543 庞塔隆,是意大利喜剧中的人物

  第三十五章 三位副统帅

  按照两个人约定好的次序,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走出查理大帝旅店,就向布荣公爵先生府邸走去。

  天很黑,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刻快到了,但是仍旧有许许多多的声音继续响个不停,使这个被围困的城市难以入睡。每走一步,都会遇到街垒,在每条街转弯地方都拉着铁链,在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岗哨,巡逻队迎面相遇的时候,交换着口令;由各种各样的头头派出来的信使在大大小小广场上你来我去,没有间断过,站在窗口的爱好和平的居民和在街上奔跑的显得好斗的同胞在热烈地交谈着,街上的这些人肩上都扛着长矛,要不就手上拿着火枪。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还没有走上一百步远,就给街垒上的哨兵档住了。哨兵间他们口令,他们回答说他们要去见布荣先生,向他报告一件重要消息,于是就派给他们一名领路的,借口是陪他们走,好一路顺利通过,实是在监视他们。领路的走在前面,嘴里唱着:

  “正直的先生好布荣,

  浑身上下关节痛。”

  这原来是当时新出现的一首八行诗,我也不知道编成歌曲后有多少段,每段都有这么两句。

  他们快走到布荣的府邸的时候,遇到三个骑马的人。这一小队人知道各种口令,因为他们没有领路的,也没有护送的,每到一处街垒,只要和看守的人交谈几句,别人就会恭恭敬敬地让他们过去,这种恭敬的态度无疑是这三个人的身分造成的。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一见到他们,就站住了。

  “啊!”阿拉密斯说,“您看见了没有,伯爵?”

  “看见了,”阿多斯说。

  “您看这三个骑马的人像什么人?”

  “您看呢,阿拉多斯?”

  “是我们打过交道的人.”

  “您没有看错,我清清楚楚地认出了弗拉马朗先生。”

  “我呢,我认出了夏蒂荣先生。”

  “那个穿棕色披风的人呢?”

  “那是红衣主教。”

  “是他本人。”

  “真见鬼,他怎么这样胆大,居然跑到布荣的府邸旁边来啦?”阿拉密斯问。

  阿多斯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五分钟以后,他们来敲亲王府邸的门。

  大门口有一个哨兵守卫着,这是那些级别高的军人的习惯。在院子里甚至还有一小队卫队,随时都在准备听从孔蒂亲王先生的副手的指挥。

  布荣公爵先生就像那首歌坐唱的那样,患了痛风病躺在床上,但是,尽管这种严重的疾病使他一个月来,也就是巴黎被围困的时候起,一直不能骑马,但是他仍然叫人传话说他准备接待拉费尔伯爵先生和埃尔布莱骑士先生。

  两个朋友给领到布荣公爵先生身边。病人睡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四周完全是军人使用的武器。在墙上到处挂着剑,手枪,护胸甲,还有火枪,很容易看出来,布荣先生的痛风病好了以后,就会叫最高法院的敌人不会有好日子过。眼前呢,他说,非常遗憾,他不得不待在床上。

  “啊!先生们,”他看到两个客人,就叫起来,他想从床上坐起来,使了一下劲,疼得他脸上变成了怪样子,“你们,你们太幸运了,你们可以骑马来来去去,为百姓的事业作战。可是我,你们看得很清楚,我给钉死在我的床上。啊!该死的痛风病!”他脸上又做了一个怪相,说。“该死的痛风病!”

  “大人,”阿多斯说,“我们从英国来,我们一到巴黎最关心的事就是前来了解您的健康状况怎么样。”

  “太谢谢你们了,先生们,太谢谢你们了!”公爵说。“我的健康状况,就像你们看到的,很不好……该死的痛风病!怎么,你们从英国来吗?查理国王是不是像我刚才听到的,身体很好吗?”

  “他死了,大人,”阿拉密斯说。

  “是吗?”公爵大吃一惊,说。

  “死在斩首台上,是国会判袂的。”

  “这不可能!”

  “我们亲眼看见执行的。”

  “弗拉马朗先生难道对我说的不是真话?”

  “弗拉马朝先生?”阿拉密斯问道。

  “对,他刚从这儿出去.”

  阿多斯笑了。

  “还有两个同伴?”他说。

  “是的,还有两个同伴,”公爵说,接着他有些不安地又同了一句,“你们碰到了他们吗?”

  “对,我好像是在街上碰到的,”阿多斯说。

  他带着微笑望望阿拉密斯,阿拉密斯露出有点吃惊的神情朝着他望。

  “该死的痛风病,”布荣先生嚷道,他很明显地觉得身上很不舒服。

  “大人,”阿多斯说,“确实,您对巴黎人的事业如此忠诚,才不顾这样大的痛苦留在城里,统率军队,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使我们,埃尔布莱先生和我,万分钦佩。”

  “我有什么办法呢,先生们!应该如此,你们才是这方面的榜样,你们勇敢过人,忠心耿耿,我亲爱的同僚博福尔公爵全仗着你们才得到自由,也许他的生命也是多亏你们才得以保全的。人人都应该为公众的事情牺牲自己。所以,你们都看到了,我在作出牺牲,不过,我承认,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的心脏很好,我的头脑也很好,就是这个该死的痛风病要了我的命。我坦白地说,如果朝廷能满足我的要求,我的完全正当的要求,我就立刻回到我的领地上,让朝廷和最高法院像他们所企望的那样相互和解。我的要求只是给我一笔赔偿,那是从前的红衣主教在我的色当的封地被夺走以后亲口答应会付给我的。是的,我坦白地说,如果他们给我一块同样价值的土地,把我的产业给夺走后,也就是八年来我受到的损失赔给我,如果给我的家庭授予亲王的称号,让我的兄弟蒂雷纳恢复他的指挥权,我就立刻离开这儿。”

  “您说得很有道理,大人,”阿多斯说。

  “这真是您的意见吗,拉费尔伯爵先生?”

  “一点儿不错。”

  “您也是这样看法,埃尔布莱骑士先生?”

  “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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