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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他们刚从骡步街走到冷落的王家广场的铁栅栏门那儿,就看见在圣卡特琳街的街口拱廊底下出现了三个骑马的人。

  这是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还有在他们后面的布朗舍。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紧紧裹着披风,披风给佩带的剑顶得高高的。布朗舍腰上挂着火枪。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看见是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就跳下马来。

  达尔大尼央他们也跳下了马。达尔大尼央注意到三匹马不是由巴汕牵着,而是挂在拱廊的环圈上。他吩咐布朗舍也像巴汕那样做。

  他们两个人对着两个人互相迎面走过来,后面各跟着一名仆人,到了跟前,彼此客气地行礼。

  “先生们,你们认为在哪儿谈话合适?”阿多斯说,因为他看到有好几个人停下步来朝他们看,好像他们要进行一场少见的决斗似的,这一类的决斗巴黎人记忆犹新,尤其是在那些住在王家广场的人的脑海里。

  “铁栅栏门已经关上了,”阿拉密斯说,“可是,如果先生们喜欢大树下的凉爽空气和不会受到侵犯的清静环境,我会从罗昂府邸弄到钥匙,那我们就自在了。”

  达尔大尼央直朝广场黑暗的深处看,波尔朵斯壮着胆子把脑袋伸进两条铁杆中间,看里面究竟有多黑。

  “先生们,如果你们喜欢别的地方,”阿多斯用他庄严面有说服力的嗓音说,“你们选择吧。”

  “如果埃尔布莱先生能够弄得到钥匙,这个地方,我们认为可能是最好的场所了。”

  阿拉密斯关照阿多斯不要一个人待在跟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太近的地方,然后就走开了,可是阿多斯对这个劝告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向他的那两位站在原地不动的老朋友迎面走上一步。

  阿拉密斯果然去敲罗昂府邸的门,立刻他和一个人过来了。那个人说:

  “先生,您能保证吗?”

  “拿着,”阿拉密斯一面说一面给了他一个金路易。

  “啊,您不愿意保证,我的老爷!”看门人摇着头说。

  “嗨!谁都可以做毫无意义的保证,”阿拉密斯说。“我只对您担保眼前这几位先生是我们的朋友。”

  “是的,的确是这样,”阿多斯、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三个人都冷冰冰地说。

  达尔大尼央听到这段谈话以后,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您看到了没有?”他问波尔朵斯。

  “看到了什么?”

  “他不愿意保证。”

  “保证,保证什么?”

  “这个人要阿拉密斯对他保证我们来王家广场不是打架的。”

  “阿拉密斯不愿意保证?”

  “不愿意。”

  “那么,我们要留神。”

  阿多斯牢牢望着这两个说话的人。阿拉密斯打开了大门,闪在一旁,让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先进去。达尔大尼央进门的时候,剑把手嵌进了栅栏门,他不得不移动一下披风。一移动披风,就露出了他的手枪发亮的枪托,上面反映着月光。

  “您瞧,”阿拉密斯一只手碰碰阿多斯的肩膀,另一只手指指达尔大尼央挂在腰间的武器叫阿多斯看。

  “天哪!是这样,”阿多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

  他第三个走进去。阿多斯最后一个走进去后,关上了铁枷栏门。两个仆人待在门外,可是他们好像也互不信任,彼此间隔得远远的。

  第 三十 章 王家广场

  他们一声不响地走到广场中央,可是,就在这时候,月亮从一朵云后面露出来了,他们想到在这个没有遮盖的广场上很容易给人着到,就走到椴树底下,那儿树荫很浓密。

  到处有一些长凳,四个人走到一张长凳前站住了。阿多斯做了个手势,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坐了下来。阿多斯和阿拉密斯站在他们面前。

  又沉默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感到有些尴尬,不知道怎样开口解释,终于,阿多斯说道:

  “先生们,我们都如约前来聚会,这是我们往日友谊的力量的证明,没有一个人不来,也没有一个人因此而责备自己。”

  “伯爵先生,请您听着,”达尔大尼央说,“不必对我们讲这些恭维话,也许我们双方都配不上这样的恭维。让我们像心地高尚的人那样说明自己的行动吧。”

  “我正求之不得,”阿多斯回答说。“我是一个直率的人,请您坦率地说,您凭什么理由要指责我,我或者埃尔布莱神父先生?”

  “当然有,”达尔大尼央说;“当我荣幸地在布拉热洛纳城堡会见您的时候,我向您提出您完全理解的一些建议,可是,您不但没有像对待一个朋友那样回答我,而且把我当小孩一样耍弄了一番,您吹嘘的这种友谊不是由于昨天我们斗剑而破裂的,早在您在您的城堡里对我不说实话时就破裂了。”

  “达尔大尼央!”阿多斯喊了他一声,略微带点责备的口气。

  “您要我说话坦率,”达尔人尼央说,“我照做了,您问我在想些什么,我就对您直说。现在,埃尔布莱神父先生,我对您也一样率直,我说您同样愚弄了我。”

  “先生,您确实叫人不可理解,”阿拉密斯说;“您来找我,想对我提出一些建议,可是您提出来了没有?没有,您只不过是来摸摸我的底罢了。喏,我对您说了些什么呢?我说马萨林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我不会为马萨林效力。就是这些。难道我对您说过我不为另外一个人效力吗?相反,我认为我对您表示过,我是站在亲王们一边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甚至还非常愉快地开玩笑地说到,您十分可能接受了红衣主教的命令来逮捕我。您是不是某个党派的一员?是的,肯定是的。那好,为什么我们不能是党派里的人呢?您有您的秘密,就像我们有我们的秘密一样,我们没有交换过这些秘密,非常好,这证明了我们都知道怎样保守各自的秘密。”

  “先生,我一点也不责怪您,”达尔大尼央说,“只是因为拉费尔伯爵先生谈到了友谊,所以我才研究您的行动。”

  “您发现了什么?”阿拉密斯傲慢地问。

  鲜血涌上了达尔大尼央的太阳穴,他站起来,回答道:

  “我发现了这十足是耶稣会士317的门徒的种种表现。”

  波尔朵斯看到达尔大尼央站了起来,也站了起来。四个人都站着,狠狠地对视。

  阿拉密斯听到达尔大尼央的回答,动了一动,就像要拔剑似的。

  阿多斯阻拦住他.

  “达尔大尼央,”他说,“您今天晚上上这儿来,仍然因为昨天偶然发生的事件而怒气冲冲。达尔大尼央,我相信您心灵高尚,二十年的友谊可以在您身上战胜一刻钟的自尊心的失败。好,对我说说吧。您认为有什么事情要我责备我自己的?如果我有错,达尔大尼央,我会认错的。”

  阿多斯的这种严肃而悦耳的嗓音对达尔大尼央一直能够产生固有的影响,对比之下,阿拉密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声音就变得尖锐刺耳,使他很生气。于是他回答阿多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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