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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她是跟德·拉瓦利埃尔小姐一起住的吧?”

  “是的,可是,事实上您跟德·拉瓦利埃尔小姐也没有什么交道可打的,就跟德·蒙塔莱小姐一样,这把钥匙我只能交给两个人,那就是布拉热洛纳先生,如果他请求我给他的话件还有就是国王,如果他命令我给他的话。”

  “那好,把这把钥匙给我,先生,我命令您”国王微微敞开他的披风,从阴影里走出来说。“蒙塔莱小姐会下来到您这儿来,而我们要上楼到拉瓦利埃尔小姐那儿去。我们真的只跟她一个人有事情要解决。”

  “国王!”马利科尔纳大声说,他弯下身去,一直碰到了国王的膝盖。

  “是的,是国王,”路易微笑着说,“您这样坚决拒绝,现在又让步,国王很感谢您。起来,先生,请为我们效劳吧。”

  “陛下,遵命,”马利科尔纳一面上楼梯一面说。

  “让蒙塔莱小姐下来,”国王说,“别对她说是我来了。”

  ①中二层:见上册第336页注。

  马利科尔纳弯了弯腰表示服从,他继续向楼上走去。

  可是国王突然想到一个念头,也跟着他上去,而且行动非常迅速,因此,尽管马利科尔纳已经走到楼梯当中了,国王还是和他同时走到了房间门口。

  次时,国王从马利科尔纳进去后虚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了拉瓦利埃尔仰天躺在一把扶手椅上,蒙塔莱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她穿着睡衣站在一面大镜子前在梳头,一面在和马利科尔纳谈话。

  国王突然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蒙塔莱听到门声叫了起来,认出是国王以后,她避开了。

  拉瓦利埃尔一看见国王,就象个通了电流的死人一样直立起来,跟着又倒在她的扶手椅上。

  国王慢慢地向她走去。

  “您要求接见,小姐,”他冷冷地对她说,“我来了,我来听您说,请说吧。”

  德·圣埃尼昂忠于他既聋、又瞎、又哑的角色,他待在一个门角落里,坐在一张完全是他偶然搞到的一条板凳上。

  他躲在一张当作门帘用的壁毯后面,背就贴在墙上,就这样听着,又可以不被人看见。他就这样顺从地扮演着一头忠实的看家狗的角色,它等待着,守候着,从来也不会妨碍它的主人。

  拉瓦利埃尔看到国王怒气冲冲的脸色吓坏了,她又一次站了起来,依旧是一副卑下和哀求的姿态。

  “陛下,”她结结巴巴地说,“请原谅我。”

  “唔!小姐您要我原谅您什么呢?”路易十四问。

  “陛下,我犯了一个大错误,还不止是大错误,而是大罪。”

  “您吗?”

  “陛下,我冒犯了陛下。”

  “哪有这种事,”路易十四回答说。

  “陛一,我请求您,别对我这么庄严,王上这样愤怒是理所当然的。我觉得我冒犯了您陛下:可是我需要对您解释我决不是自愿的。”

  “首先,小姐,”国王说,“您怎么会冒犯我呢?我不是这么看的是因为一个年轻姑娘的玩笑,一个天真的玩笑吗?您嘲笑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青年。这是很自然的,任何别的女人处在您的地位也会象您这样做的。”

  “哦!陛下言重了,我担当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如果这个玩笑是我开的,那就不是天真的。”

  “总之,小姐,”国王说,“您要求我接见就是要对我说这些事吗?”

  说完国王似乎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拉瓦利埃尔眼中的眼泪被火热的激情烧干,她向国王靠上一步,用一种断断续续和单调的声音说道:

  “陛下全部听到了吗?”

  “什么,全部?”

  “我在橡树王那儿说的所有的话,陛下全听到了吗?”

  “我一句也没有漏掉,小姐。”

  “在陛下听我讲话的时候,可能以为我滥用了他的轻信了吧?”

  “是的,轻信,妙极了,您这个词用得好。”

  “可是,一个象我这样可怜的女孩子有时候不得不屈从于别人的意志,这一点陛下可曾想到过?”

  “对不起,可是,在那棵橡树王下面,她表达的思想似乎完全是自愿的,我永远也不能理解她受人影响到这种程度,甚至是屈从于别人的意志。”

  “哦!可是有威胁,陛下!”

  “威胁!……谁威胁您?谁敢威胁您?”

  “那些有权力威胁我的人,陛下。”

  “在我的王国里,我不承认任何人有威胁的权力。”

  “请原谅我,陛下,就在陛下的左右,有一些高官显爵,他们就有,或者自以为有权利来毁掉一个没有前途、役有财产、只有她自己名誉的姑娘。”

  “怎么毁掉她?”

  “把她可耻地驱逐出去,用这种方法来毁掉她的名誉。”

  “哦!小姐,”国王辛酸地说,“我非常喜欢那些为自己辩解而不责备别人的人。”

  “陛下!”

  “是的,看到一件象您的事情一样的本来很容易讲清楚的事情,由于在我面前编造了一大套对别人的非难和责备,变得复杂化起来,我承认,我是觉得很痛苦的”

  “那么您对这些话不相信啦?,拉瓦利埃尔大声说。

  国王沉默不语。

  “哦!请说呀,”拉瓦利埃尔激烈地说道。

  “我遗憾地向您承认的确如此,”国王冷冷地躬身说道。

  年轻的姑娘拍着手,发出一声惊呼。

  “那么您不相信我吗?,她说。

  国王没有回答

  拉瓦利埃尔见他不做声,脸色也变了。

  “那么您以为是我,我!”她说,“您以为是我策划了这件可笑的、可耻的阴谋,这么轻率地和陛下开玩笑?”

  “哦!我的天婀!这既不可笑也不可耻,冲国王说,“这甚至也不是一个阴谋.这是一次多少有点儿有趣的玩笑,仅此而已。”

  “哦,”感到绝望的小姑娘低声地说,“国王不相信我,国王不愿意相信我。”

  “是啊,我不愿意相信您。”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请听着,事实上还有比这更自然的吗?国王跟着我,听我说话,窥探我国王也许想跟我开玩笑,我们呢,跟他开玩笑,因为国王是一个好心肠的人,我们就打动他的心。”

  拉瓦利埃尔用手捂住她的脑袋,忍住自己的呜咽声。国王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他把他所受到的痛苦全报复在这个可怜的女牺牲者身上。

  “我们设想有这么一个神话吧,比如我爱他,我看中了他。国王既是那么天真,又是那么骄傲,因此他会相信我的,以后我们再去把国王这种天真讲出去,我们可以乐一阵子了。”

  “哦!”拉瓦利埃尔大声说,“会想出这样的事,会想出这样的事,这太可怕了!”

  “而且,”国王接着说,“还不止这些呢如果这个骄傲的君主竟然把这个玩笑当了真,如果他冒失地公然表示出高兴的样子,那么,国王在整个宫廷面前就丢了脸,可是,一个被一个调皮的年轻姑娘耍了的国王的这件奇事,这个有趣的故事,有一天可以讲给我的情人听,这将是一份带给我丈夫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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