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旂、旐、斾、鳥章


  凡旗幟之屬,有縿有旒者為常,為旂,如今之鑲邊大旗是也。“雜帛為物,通帛為旃”,其制皆方。通帛者,數幅一色,如今五方大旗是也。雜帛者,每幅色相間,如今五色大旗之類是也。廣充幅,長八尺為旐,下以他帛,繼而裁以燕尾為斾,其制狹而長,如今之高招是也。旗、旟、旞、旌皆如斾,而竿首各有所注,因以所注者為别。注之以熊虎之皮為旗,曲禮所謂“載虎皮、載貔貅”是也。注之以合剝鳥隼之皮毛為旟,曲禮所謂“載飛鴻、載鳴鳶”是也。注龜龍之甲皮為旐,注革鳥而全其羽為旞,析其羽為旌,韓詩外傳所謂“赤羽如日,白羽如月”是也。今皆不存此制。唯旌首或以旄牛尾為之幢旒,則與爾雅“注旄首曰旌”之說合爾,而他則未有注也。

  常旂、物、旃廣大而方,以備羙容為文。旌、旐、旟、旗、旞狹小而長,以便戎車為武旌。周禮九旗及爾雅、說文皆脗合而可徴也。唯考工記言“旟旐有斿”為異,旐施燕尾則為斾,其無斿可知。雖或有斿,必細碎多岐,若如《考工記》或四或七,則三方不相稱矣。考工乃先代之書,非盡周制,則實異而名偶同耳。毛傳曰“錯草鳥為章。白斾,繼旐者也”,於義甚明。鄭氏始誤以鳥章為衣飾及交龍為旂、龜龍為旐之畫飾,俱非古制。《集傳》乃引《曲禮》“前朱鳥,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以附會之。

  與鄭氏禮記注“四獸為軍敶”之說相左,欲以後世之畫旗概西周之鳥章,未見其可也。且使如四方四獸之說,則南仲所將不應獨缺右部,而采芑唯有前軍,六月唯左後二軍,皆於事理不合。曲禮四獸不言“載”,唯虎皮、貔貅、飛鴻、鳴鳶,言載不言繪,唯招搖為旗,似與今之七星高招相肖。蓋旗以示衆,畫鳥獸為識,而風颭雨濡,或舒或卷,則文亂而不可辨,徒增熒眩,不如注羽竿者之易於詧識,作三軍之目也。古人立制,質而利用類如此,非後代所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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