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豳风二


  古者兵农合一,谓即农简兵,而无世籍之兵也。昧者勿察,疑古人之兵其农而农其兵。兵其农则无农,农其兵则无兵,乱天下之道也。

  夫兵农之不可合,岂人为哉?天秩之矣。秩之云者,殊之以其才也,殊之以其情也。才不堪则败,情不洽则溃。才不堪而情洽之,犹可勉也。情不洽,虽才之堪,弗能为用也。故欲知兵农之不可合,观其情而已矣。欲知古人之不合兵于农,观其求天下之情者而已矣。

  《七月》,以劳农也。《东山》,以劳兵也。悦而作之,达其情而通之以所必感,一也,然而已异矣。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共焉者也,而朴者多得之于饮食,佻者多得之于男女。农朴而兵佻,故劳农以食,而劳兵以色。非劳者之殊之也,欲得其情,不容不殊也。假令以《东山》而劳其农,是,泆农而狂之矣,有勤农焉,必不受也。假令以《七月》而劳其兵,是窘兵而罢之矣,有悍兵焉,必不受也。如其受与,则必其惰农与其偷兵乎!

  故曰情之不洽,虽其才之堪而弗能为用。是故圣人劳之必异其情,惟其情之异而不可强也。情异而才迁,才异而功不相谋。古之人因情以用才,因才以起功。农专而勤,兵专而精,无事富强而天下自竞,道之不易也。故《七月》《东山》有异情,而知兵农之分;《鹿鸣》《四牡》有异道,而知文武之分。岂可强哉!岂可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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