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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风二


  人心之大防,可不可而已,其后莫能防也。千古之所不可者,习而摈之以为不可,因而无见可者焉。一旦知之而仿佛以为可,未敢信诸行也,然而尝试之矣。迨其行之,因见可焉,情未安也。乃行而习之矣,习之而弗安之情日消,安之之情日长,则情以移。情之既移,遂恶其所美而美其所恶。夫诚恶其所美,而能弗美其所恶者,其余凡几哉!

  葛屦之履霜,女手之缝裳,固不可者,而若无不可。固不可者,人习之;若无不可者,人弗知焉耳。一旦而曰可矣,可者犹仅可与,犹较量于彼此之交而亦可与,未敢以为美也。乃甫可之,旋美之,已美之,无所不用其美之。“无度”焉,咀其利也。“如英”焉,“如玉’焉,矜其容矣。夫以为利之可咀,犹其情之实而事之抑然乎!迨于以利毁度,贵者无殊于贱,犹将矜之以为容,于是乎等威、仪度、文章之盛,皆且见不美焉,而情乐去之。呜呼!人背其本,情迁其性,一溃其可不可之防而莫之能救,有如斯夫!

  先王劳之千载而仅以成,后人淫之一旦而疾以败,故曰防民犹防水也。一蚁之穴,千里之溢,无能禁矣。《易》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亦莫不有其说焉。有说则可知矣,可知则可行矣,可行则见美而忘恶,据恶以为美,驯致之而无所不至矣。《汾沮洳》之诗,犹见异焉,君子以为澌灭之未尽也,然而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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