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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珍张庭瑞传


  张庭珍,字国宝,临潢全州人。父楫,金商州南仓使。岁壬辰,籍其民数千来降,太宗命监榷北京等路赋课,俄改北京都转运使,因家北京。岁辛亥,宪宗即位,以庭珍为必阇赤。高丽不请命,擅徙居海中江华岛,遣庭珍往问之。其王言:“臣事本朝未尝不谨,而大军岁入侵掠,避而走险,不得已也。”且赂庭珍金银数千两。庭珍却之而归,以状闻。帝为禁戍兵无擅入其地,高丽以安。帝伐宋,至阆州,授安抚使。

  世祖即位,自将北伐,以庭珍熟知西京入漠南路,遣立沙井诸驿,兼给粮运,俄授同佥土蕃经略使。至元六年,安南入贡不时,以庭珍为朝列大夫、安南国达鲁花赤,佩金符,由吐蕃、大理诸蛮至于安南。世子光昞立受昭,庭珍责之曰:“皇帝不欲以汝土地为郡县,而听汝称藩,遣使喻旨,德至厚也。王犹与宋为唇齿,妄自尊大。今百万之师围襄阳,拔在旦夕,席卷渡江,则宋亡矣,王将何恃?且云南之兵不两月可至汝境,覆汝宗祀有不难者,其审谋之。”光昞惶恐,下拜受诏,既而语庭珍曰:“圣天子怜我,而使者来多无礼,汝官朝列,我王也,相与抗礼,古有之乎?”庭珍曰:“有之。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光昞曰:“汝过益州,见云南王拜否?”庭珍曰:“云南王,天子之子,汝蛮夷小邦,特假以王号,岂得比云南王?况天子命我为安南之长,位居汝上耶!”光昞曰:“既称大国,何索吾犀象?”庭珍曰:“贡献方物,藩臣职也。”光昞无以对,益惭愤,使卫兵露刃环立以恐庭珍。庭珍解所佩弓刀,坦卧室中曰:“听汝何为!”光昞及群下皆服。明年,遣使随庭珍入贡。庭珍见帝,以所对光昞之言闻,帝大悦,命付翰林承旨王磐纪之。

  授襄阳行省郎中。与阿里海牙从数骑抵襄阳南门,呼宋将吕文焕语曰:“我师所攻,无不取者,汝孤城路绝,外无一兵之援,而欲以死守求空名,如阖郡之人何!汝宜早图之。”文焕帐前将田世英、曹彪执其总管武荣来降,文焕益孤,明日,遣黑杨都统来议纳款。将遣之还报,庭珍曰:“彼来,或以计觇我,未能必其果降。此人吕氏腹心,不如留之,以伐其谋。”元帅阿术然之,乃留不遣。又明日,文焕举城降。以功迁中顺大夫、遥授知归德府行枢密院经历。诸军南渡,复为行省郎中,俄授金虎符、襄阳总管,兼府尹,改郢、复二州达鲁花赤。宋平,迁平江路达鲁花赤,改同知浙东宣慰使司事。未行,拜大司农卿。连居亲忧,起复南京路总管,兼开封府尹。开封有控鹤军士十余人,赁大宅聚居,纵横街陌。庭珍始至,察其必为盗,急捕之,得宝玩、器服、子女满室,穷索其党,俱杀之,民以为神。河决,灌太康,漂溺千里,庭珍括商人渔子船及缚木为筏,载糗粮四出救之,全活甚众。水入善利门,庭珍亲督夫运薪土捍之,不能止,乃颓城为堰。水既退,即发民增外防百三十里,人免水忧。俄卒于官。

  庭珍性清慎,丞相伯颜尝语人曰:“诸将渡江,无不荒贪,唯我与国宝始终自守。”闻者以为知言。

  弟庭瑞。

  ***

  庭瑞字天表,幼以功业自许,兵法、地志、星历、卜筮无不推究,以宿卫从宪宗伐蜀为先锋。中统二年,授元帅府参议,留戍青居。诸军攻开州、达州,庭端将兵筑城虎啸山,扼二州路。宋将夏贵以师数万围之,城当炮,皆穿,筑栅守之,栅坏,乃依大树张牛马皮以拒炮。贵以城中人饮于涧,外绝其水。庭瑞取人畜溲沸煮之,泻土中以泄臭,人日饮数合,唇皆疮裂。坚守逾月,援兵不敢进。庭瑞度宋兵稍懈,三分其兵,夜劫贵营,宋兵惊溃,杀都统栾俊、雍贵、胡世雄等五人,斩千余级,庭瑞亦被伤数处。以功授奉议大夫、知高唐州,改濮州尹,迁陕西四川道按察副使。政过于猛,上官弗便,陷以罪,徙四川屯田经略副使。东西川行枢密院发兵围重庆,朝廷知庭瑞练习军事,换成都总管,佩虎符,舟楫兵仗粮储皆倚以办。

  蜀平,升诸蛮夷部宣慰使,甚得蛮夷心。碉门羌与妇人老幼入市,争价杀人,碉门鱼通司击其人。羌酋怒,断绳桥,谋入劫之。鱼通司来告急,左丞汪惟正问计,庭瑞曰:“羌俗暴悍,以斗杀为勇。今如蜂毒一人,而即以门墙之寇待之,不可。宜遣使往谕祸福,彼悟,当自回矣。”惟正曰:“使者无过于君。”遂从数骑,抵羌界。羌陈兵以待,庭瑞进前语之曰:“杀人偿死,羌与中国之法同,有司击诸人,欲以为见证耳。而汝即肆无礼,如行省闻于朝,召近郡兵,空汝巢穴矣。”其酋长弃枪弩罗拜曰:“我近者生裂羊脾卜之,视肉之文理何如,则吉其兆,曰:‘有白马将军来,可不劳兵而罢。’今公马果白,敢不从命。”乃论杀人者,余尽纵遣之。遂与约,自今交市者,以碉门为界,无相出入。官买蜀茶,增价鬻于羌,人以为患。庭瑞更变引法,使每引纳二缗,而付文券与民,听其自市于羌,羌、蜀便之。先时,运粮由杨山溯江,往往覆陷,庭瑞始立屯田,人得免患。都掌蛮叛,蛮善飞枪,联松枝为牌自蔽,行省命庭瑞讨之。庭瑞所射矢,出其牌半竿,蛮惊曰:“何物弓矢如此之力!”即请服。惟斩其酋德兰酉等十余人,而招复其余民。

  授叙州等处蛮夷部宣抚使,改潭州路总管。时湖广省臣方剥民为功,庭瑞知不可拒,乃辞归关中。三年,思成都,遂从汉中分家奴往居焉。以疾卒。

  庭瑞初屯青居,其土多橘,时中州艰得蜀药,其价倍常。庭瑞课闲卒,日入橘皮若干升储之,人莫晓也。贾人有丧其资不能归者,人给橘皮一石,得钱以济,莫不感之。家有爱妾,一日见老人与之语,乃其父也,妾以告庭瑞。召视之,其貌甚似,问:“欲得汝女归耶?”其人以为幸侍左右,非敢求与归。庭瑞曰:“汝女居吾家,不过群婢,归嫁则良人矣。”尽取奁装书券还之,时人以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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