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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传


  自当,蒙古人也。英宗时,由速古儿赤擢监察御史。录囚大兴县,有以冤事系狱者,其人尝见有橐驼死道傍,因舁至其家醢之,置数瓮中。会官橐驼被盗,捕索甚亟,乃执而勘之,其人自诬服。自当审其狱辞,疑为冤,即以上御史台。台臣以为赃既具,是特御史畏杀人耳,不听,改委他御史谳之,竟处死。后数日,辽阳行省以获盗闻,冤始白,人以是服其明。

  泰定二年,扈从至上都,纠言参知政事杨庭玉赃罪,不报,即纳印还京师。帝遣使追之,俾复任。即再上章劾庭玉,竟如其言。以劾奏平章政事秃满迭儿入怯薛之日,英宗被弑,必预闻其谋,不省,乃赐秃满迭儿黄金系腰,自当遂辞职。改工部员外郎,中书省委开混河,自当往视之,以为水性不常,民力亦瘁,难以成功,言于朝,河役乃罢。

  会次三皇后殂,命工部撤行殿车帐,皆新作之。自当未即兴工。尚书曰:“此奉特旨,员外有误,则罪归于众矣。”自当曰:“即有罪,我独任之。”未几,帝果问成否。省臣乃召自当责问之。自当请自入对。既见帝,奏曰:“皇后行殿车帐尚新,若改作之,恐劳民费财。且先皇后无恶疾,居之何嫌。必欲舍旧更新,则大明殿乃自世祖所御,列圣嗣位岂皆改作乎?”帝大悦,语省臣曰;“国家用人,当择如自当者,庶不误大事。”特赐上尊、金币,迁吏部员外郎。帝欲加号太后曰太皇太后,命朝堂议之。自当独曰:“太后称太皇太后,于典礼不合。”众皆曰:“英宗何以加皇太后号曰太皇太后?”自当曰:“英宗孙也,今上子也,太皇太后之号孙可以称之,子不可以称之也。”议遂定。迁中书客省使,俄改同佥宣政院事。

  文宗即位,除中书左司郎中。有使持诏自江浙还,言行省臣意若有不服者。帝怒,命遣使问不敬状,将悉诛之。自当言于丞相燕帖木儿曰:“皇帝新即位,云南、四川且犹未定,乃以使臣一言杀行省大臣,恐非盛德事。况江浙豪奢之地,使臣或不得厌其所需,则造言以陷之耳。”燕帖木儿以言于帝,事乃止。既而升参议中书省事。燕帖木儿议封太保伯颜王爵,众论附之。自当独不言。燕帖木儿问故,自当曰:“太保位列三公,而复加王封,后再有大功,将何以处之?且丞相封王,出自上意,今欲加太保王封,丞相宜请于上。王爵非中书选法也。”遂罢其议。拜治书侍御史。

  初,文宗在集庆潜邸,欲创天灵寺,令有司起民夫。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亦乞剌台言曰:“太子为好事,宜出钱募夫,若欲役民,则朝廷闻之非便也。”至是文宗悉召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俾皆入为监察御史,而欲黜亦乞剌台。自当谏曰:“当陛下在潜邸时,御史尽心为陛下言,乃忠臣也。今无罪而黜之,非所以示天下。”乃除亦乞剌台佥宪湖南。文宗尝欲游西湖,自当谏曰:“陛下以万乘之尊而泛舟自乐,如天下何?”不听。自当遂称疾不从行。文宗在舟中,顾谓台臣曰:“自当终不满朕此游耶?”台臣尝奏除目,文宗以笔涂一人姓名,而缀将作院官闾闾之名。自当言:“闾闾为人诙谐,惟可任教坊司,若以居风纪,则台纲扫地矣。”文宗乃止。已而出为陕西行台侍御史。

  顺帝初,除福建都转运盐使。先是,自当为左司郎中时,泰定帝尝欲以河间、江浙、福建盐引六万赐中书参议撒迪,自当执不可,仅以福建盐引二万赐之。至是,自当复建言盐引宜尽资国用以纾民力。时撒迪方为御史大夫,不以为怨,数遣人省自当母于京师所居。既而丁母忧,居间久之,复起为浙西肃政廉访使。时有以驸马为江浙行省丞相者,其宦竖恃公主势,坐杭州达鲁花赤位,令有司强买民间物,不从辄殴之。有司来白自当,自当即逮之械以令众,自是丞相府无敢为民害者。寻召为同佥枢密院事。寻复为治书侍御史、同知经筵事。宁夏人有告买买等谋害太师伯颜者,伯颜委自当与中书、枢密等官往宁夏鞫问,无其情,乃以诬罔坐告者罪。伯颜怒,自当前曰:“太师所以令吾三人勘之者,以国法所在也。必以罪吾三人,则自当实主其事,宜独当之。”伯颜乃左迁自当同知徽政院事。

  自当历事四朝,官自从仕郎累转至通奉大夫,常衎洁在位,刚介弗回,终始一节,有古遗直之风。然卒以是忤权贵而不复柄用,君子皆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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