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史籍 > 新唐书 | 上页 下页
薛登传


  薛登,常州义兴人。父士通,为隋鹰扬郎将。江都乱,与州民闻人遂安据城拒贼。武德初,持地自归,授东武州刺史。辅公祏反,士通与贼将西门君仪战,破之。及平,封临汾侯。终泉州刺史。

  登通贯文史,善议论,根证该审,与徐坚、刘子玄齐名。调阆中主簿。天授中,累迁左补阙。时选举滥甚,乃上疏曰:

  比观举荐,类不以才,驰声假誉,互相推引,非所谓报国求贤者也。古之取士,考素行之原,询乡邑之誉,崇礼让,明节义,以敦朴为先,雕文为后。故人崇劝让,士去轻浮,以计贡贤愚为州之荣辱。昔李陵降而陇西溯,干木隐而西河美。名胜于利,则偷竞日销;利胜于名,则贪暴滋煽。盖冀缺以礼让升而晋人知礼,文翁以经术教而蜀士多儒。未有上好而下不从者也。汉世求士,必观其行,故士有自脩,为闾里推举,然后府寺交辟。魏取放达,晋先门阀,梁、陈荐士特尚词赋。隋文帝纳李谔之言,诏禁文章浮词,时泗州刺史司马幼之表不典实得罪,由是风俗稍改。炀帝始置进士等科,后生复相驰竞,赴速趋时,缉缀小文,名曰策学,不指实为本,而以浮虚为贵。

  方今举士,尤乖其本。明诏方下,固已驱驰府寺之廷,出入王公之第,陈篇希恩,奏记誓报。故俗号举人皆称觅举。觅者,自求也,非彼知之义。是以耿介之士羞于自拔,循常小人弃疏取附。愿陛下降明制,颁峻科,断无当之游言,收实用之良策,文试效官,武阅守御。昔吴起将战,左右进剑,吴子辞之,诸葛亮临阵,不亲戎服,盖不取弓剑之用也。汉武帝闻司马相如之文,恨不与同时,及其至也,终不处以公卿之位,非所任故也。汉法,所举之主,终身保任。杨雄之坐田仪,成子之得魏相,赏罚之令行,则请谒之心绝;退让之义著,则贪竞之路销。请宽年限,以容简汰,不实免官,得人加赏,自然见贤不隐,贪禄不专矣。

  时四夷质子多在京师,如论钦陵、阿史德元珍、孙万荣,皆因入侍见中国法度,及还,并为边害。登谏曰:

  臣闻戎、夏不杂,古所戒也。故斥居塞外,有时朝谒,已事则归,三王之法也。汉、魏以来,革袭衣冠,筑室京师,不令归国。较其利害,三王是而汉、魏非,拒边长而质子短。昔晋郭钦、江统以夷狄处中夏必为变,武帝不纳,卒有永嘉之乱。伏见突厥、吐蕃、契丹往因入侍,并被奖遇,官戎秩,步黉门,服改毡罽,语习楚夏,窥图史成败,熟山川险易。国家虽有冠带之名,而狼子孤恩,患必在后。

  昔申公奔晋,使子狐庸为吴行人,教吴战阵,使之叛楚。汉迁五部匈奴于汾、晋,卒以刘、石作难。窃计秦并天下,及刘、项用兵,人士凋散,以冒顿之盛,乘中国之虚,而高祖困厄平城,匈奴卒不入中国者,以其生长碛漠,谓穹庐贤于城郭,毡罽美于章绂,既安所习,是以无窥中国心,不乐汉故也。元海五部散亡之余而能自振者,少居内地,明习汉法,鄙单于之陋,窃帝王之称。使其未尝内徙,不过劫边人缯彩、曲糵归阴山而已。

  今皇风所覃,含识革面,方由余效忠,日磾尽节。然臣虑备豫不谨,则夷狄称兵不在方外,非贻谋之道。臣谓愿充侍子可一切禁绝,先在国者不使归蕃,则夷人保强,边邑无争。

  武后不纳。

  久之,出为常州刺史。属宣州贼钟大眼乱,百姓溃震,登严勒守备,阖境赖安。再迁尚书左丞。景云中,为御史大夫。僧慧范怙太平公主势,夺民邸肆,官不能直,登将治之,或劝以自安,答曰:“宪府直枉,朝奏暮黜可矣。”遂劾奏,反为主所构,出岐州刺史。迁太子宾客。开元初,为东都留守,再为太子宾客。登本名谦光,以与皇太子名同,诏赐今名。坐子累归田里,家苦贫,诏给致仕禄。卒,年七十三,赠晋州刺史。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