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史籍 > 新唐书 | 上页 下页
任瑰丘和丘行恭传


  任瑰,字玮,庐州合淝人。父七宝,陈将忠之弟,为陈定远太守。瑰早孤,忠抚爱甚,每曰:“吾子虽多,庸保耳。所以寄门户者,瑰也!”

  年十九,试守灵溪令。迁衡州司马,都督王勇尽以州务属瑰。陈亡,瑰劝勇据岭外,立陈后辅之。勇不从,以地降隋,瑰弃官去。仁寿中,调韩城尉,未几,罢。高祖讨捕于汾、晋,瑰上谒辕门,承制署河东县户曹。高祖之晋阳,留隐太子托之。

  义师起,瑰至龙门请见。高祖曰:“隋失其政,四海群沸,吾以外戚据重任,不忍坐观其亡。晋阳,天下用武处,兵精马强,今率之,将厌国难。公,将家子,智算练达,论吾此举其济乎?”瑰曰:“今主政残酷,兵役不止,天下之人,思见拯乱,与之息肩。公天付神武,杖顺而起,军令严明,所下城邑,无秋豪之犯。关中起兵者跂踵而待。拥义师,迎众欲,何不济哉!瑰在冯翊久,悉其人情,愿为一介使,入关宣布威灵,以收左辅。繇梁山济河,直趣韩城,逼郃阳,徇朝邑。萧造文吏,势当自下。次招诸贼,然后鼓行而前,据永丰积粟,虽未得京师,关中固已定矣。”高祖曰:“是吾心也!”乃授银青光禄大夫。遣陈演寿、史大奈步骑六千趣梁山,以瑰及薛献为招慰大使。高祖谓演寿曰:“阃外事与任瑰筹之。”既而贼孙华、白玄度等果降,且具舟于河以济师。瑰行说下韩城,与诸将进击饮马泉,破之。拜左光禄大夫,留戍永丰仓。

  高祖即位,授谷州刺史。

  王世充数攻新安,瑰拒破之。以功封管国公。

  秦王东讨,瑰从至邙山,主水运饷军。关东平,为河南安抚大使。

  王世辩以徐州降瑰,瑰至宋州,会徐圆朗反,副使柳浚劝退保汴,瑰笑曰:“公何怯?老将居边久,自当有计。”俄而贼陷楚丘,将围虞城,瑰遣崔枢、张公谨自鄢陵领诸州豪质子百余守之。浚曰:“枢等故世充将,且诸州质子父兄皆反,奈何令保城?”瑰不答。枢至,则分质子与土人合队,贼近,质子稍叛,枢即斩其队帅。城中人惧曰:“是皆贼子弟,安可与守乎?”枢因听诸队杀质子,枭首门外。瑰阳怒曰:“去者遣招慰,何乃杀之?”退谓浚曰:“固知崔枢办之。县杀贼子,为怨已大,人今自为战矣。”圆朗攻虞城,不能拔。贼平,迁徐州总管,仍为大使。

  辅公祏反,诏以兵自扬子津济江讨之。公祏平,拜邗州都督,迁陕州。

  瑰弟璨,为隐太子典膳监。太子废,璨得罪,瑰亦左授通州都督。贞观四年卒。

  瑰历职有功,然补吏多为亲故人私,至负势赇请,瑰知,不甚禁遏,世以此讥之。

  瑰卒,时有司以在外对仗白奏,太宗怒曰:“昔杜如晦亡,朕不能事者数日。今瑰丧,所司不以状言,岂朕意乎?有如朕子弟不幸死,当此奏邪!”自是大臣丧,遂不对仗奏云。

  ***

  丘和,河南洛阳人,后徙家郿。少重气侠,闲弓马,长乃折节自将。仕周开府仪同三司。入隋为右武卫将军,封平城郡公,历资、梁、蒲三州刺史,以宽惠著名。汉王谅反,使卒衣妇人衣,袭取蒲州,和挺身免,坐废为民。宇文述有宠,和倾心附纳。俄以发武陵公元胄罪,复拜代州刺史。

  炀帝北巡,和馈献精腆,至朔州,而刺史杨廓无所进,帝不悦。述盛称和美,帝用为博陵太守,诏廓就视和为式。后帝过博陵,和上食加丰,愈喜。由是所过竞为珍侈献,自和发也。然和善抚吏士,得其心。迁天水郡守,入为左御卫将军。大业末,海南苦吏侵,数怨畔。帝以和所莅称淳良,而黄门侍郎裴矩亦荐之,遂拜交址太过,抚接尽情,荒憬安之。

  炀帝崩,而和未知。于是鸿胪卿宁长真举郁林附萧铣,冯盎举珠崖、番禺附林士弘,各遣使招和,不从。林邑西诸国,数遗和明珠、文犀、金宝,故和富埒王者。铣闻,利之,命长真以南粤蛮、俚攻交址,和遣长史高士廉率兵击走之,郡为树石勒其功。会隋骁果自江都来,乃审隋亡,和即陈款归国,而岭峤闭岨,乃权附铣。铣平,遂得归。诏李道裕即授和交州大总管,爵谭国公。和遣士廉奉表请入朝,诏其子师利迎之。及谒见,高祖为兴,引入卧内,语平生,欢甚,奏九部乐飨之,除左武候大将军。和时已老,以稷州其故乡也,令为刺史以自养。寻除特进。贞观十一年卒,年八十六,赠荆州总管,谥曰襄,陪葬献陵。

  有子十五人,多至大官,而行恭为知名。

  行恭有勇,善骑射。大业末,与兄师利聚兵万人保郿城,人多依之,群盗不敢窥境。后原州奴贼围扶风,太守窦琎坚守。贼食尽无所掠,众稍散归行恭。行恭遣其酋说贼共迎高祖,乃自率五百人负粮持牛酒诣贼营。奴帅长揖,行恭手斩之,谓众曰:“若皆豪桀也,何为事奴乎?使天下号曰奴贼。”众皆伏,曰:“愿改事公。”行恭乃率其众,与师利迎谒秦王于渭北,拜光禄大夫。累从战伐,功多,迁左一府骠骑,锡劳甚厚。隐太子诛,以功擢左卫将军。贞观中,坐与兄争葬所生母,废为民。从侯君集平高昌,封天水郡公,进右武候将军。高宗立,迁大将军、冀陕二州刺史,致仕。卒,年八十,赠荆州刺史,谥曰襄,陪葬昭陵。行恭所守严烈,僚吏畏之。数坐事免,太宗思其功,不逾时辄复官。初,从讨王世充,战邙山。太宗欲尝贼虚实,与数十骑冲出阵后,多所杀伤,而限长堤,与诸骑相失,唯行恭从。贼骑追及,流矢著太宗马,行恭回射之,发无虚镞,贼不敢前。遂下拔箭,以己马进太宗,步执长刀,大呼导之,斩数人,突阵而还。贞观中,诏斫石为人马,象拔箭状,立昭陵阙前,以旌武功云。子神勣,见《酷吏传》。

  ***

  赞曰:帝王之将兴,其威灵气焰有以动物悟人者,故士有一概,皆填然跃而附之,若榱椽梁柱以成大室,又负偃植,各安所施而无遗材,诸将之谓邪。然皆能礼法自完,贤矣哉!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