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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2)


  元丰元年五月,西头供奉官张从惠复言:“汴口岁开闭,修堤防,通漕才二百余日。往时数有建议引洛水入汴,患黄河啮广武山,须凿山岭十数丈,以通汴渠,功大不可为。去年七月,黄河暴涨,水落而稍北,距广武山麓七里,退滩高阔,可凿为渠,引洛入汴。”范子渊知都水监丞,画十利以献。又言:“汜水出玉仙山,索水出嵩渚山,合洛水,积其广深,得二千一百三十六尺,视今汴流尚赢九百七十四尺。以河、洛湍缓不同,得其赢余,可以相补。犹虑不足,则旁堤为塘,渗取河水,每百里置木闸一,以限水势。两旁沟、湖、陂、泺,皆可引以为助,禁伊、洛上源私引水者。大约汴舟重载,入水不过四尺,今深五尺,可济漕运。起巩县神尾山,至土家堤,筑大堤四十七里,以捍大河。起沙谷至河阴县十里店,穿渠五十二里,引洛水属于汴渠。”疏奏,上重其事,遣使行视。

  二年正月,使还,以为工费浩大,不可为。上复遣入内供奉宋用臣,还奏可为,请“自任村沙谷口至汴口开河五十里,引伊、洛水入汴河,每二十里置束水一,以刍楗为之,以节湍急之势,取水深一丈,以通漕运。引古索河为源,注房家、黄家、孟家三陂及三十六陂,高仰处潴水为塘,以备洛水不足,则决以入河。又自汜水关北开河五百五十步,属于黄河,上下置闸启闭,以通黄、汴二河船筏。即洛河旧口置水澾,通黄河,以泄伊、洛暴涨。古索河等暴涨,即以魏楼、荥泽、孔固三斗门泄之。计工九十万七千有余。仍乞修护黄河南堤埽,以防侵夺新河”。从之。

  三月庚寅,以用臣都大提举导洛通汴。四月甲子兴工,遣礼官告祭。河道侵民冢墓,给钱徙之,无主者,官为瘗藏。六月戊申,清汴成,凡用工四十五日。自任村沙口至河阴县瓦亭子,并汜水关北通黄河,接运河,长五十一里。两岸为堤总长一百三里,引洛水入汴。七月甲子,闭汴口,徙官吏、河清卒于新洛口。戊辰,遣礼官致祭。十一月辛未,诏差七千人,赴汴口开修河道。

  三年二月,宋用臣言:“洛水入汴至淮,河道漫阔,多浅涩,乞狭河六十里,为二十一万六千步。”以四月兴役。五月癸亥,罢草屯浮堰。五年三月,宋用臣言:“金水河透水槽阻碍上下汴舟,宜废撤。”从之。十月,狭河毕工。

  六年八月,范子渊又请“于武济山麓至河岸并嫩滩上修堤及压埽堤,又新河南岸筑新堤,计役兵六千人,二百日成。开展直河,长六十三里,广一百尺,深一丈,役兵四万七千有奇,一月成。”从之。十月,都提举司言:“汴水增涨,京西四斗门不能分减,致开决堤岸。今近京惟孔固斗门可以泄水下入黄河。若孙贾斗门虽可泄入广济,然下尾窄狭,不能尽吞。宜于万胜镇旧减水河、汴河北岸修立斗门,开淘旧河,创开生河一道,下合入刁马河,役夫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三人,一月毕工。”诏从其请,仍作二年开修。七年四月,武济河溃。八月,诏罢营闭,纵其分流,止护广武三埽。

  哲宗元祐元年闰二月辛亥,右司谏苏辙言:“近岁京城外创置水磨,因此汴水浅涩,阻隔官私舟船。其东门外水磨,下流汗漫无归,浸损民田一二百里,几败汉高祖坟。赖陛下仁圣恻怛,亲发德音,令执政共议营救。寻诏畿县于黄河春夫外,更调夫四万,开自盟河,以疏泄水患,计一月毕工。然以水磨供给京城内外食茶等,其水止得五日闭断,以此工役重大,民间每夫日顾二百钱,一月之费,计二百四十万贯。而汴水浑浊,易至填淤,明年又须开淘,民间岁岁不免此费。闻水磨岁入不过四十万贯,前户部侍郎李定以此课利,惑误朝听,依旧存留。且水磨兴置未久,自前未有此钱,国计何阙?而小人浅陋,妄有靳惜,伤民辱国,不以为愧。况今水患近在国门,而恬不为怪,甚非陛下勤恤民物之意。而又减耗汴水,行船不便。乞废罢官磨,任民磨茶。”

  三月,辙又乞“令汴口以东州县,各具水匮所占顷亩,每岁有无除放二税,仍具水匮可与不可废罢,如决不可废,当如何给还民田,以免怨望。”八月辛亥,辙又言:“昨朝旨令都水监差官,具括中牟、管城等县水匮,元浸压者几何,见今积水所占几何,退出顷亩几何。凡退出之地,皆还本主。水占者,以官地还之;无田可还,即给元直。圣恩深厚,弃利与民,所存甚远。然臣闻水所占地,至今无可对还,而退出之田,亦以迫近水匮,为雨水浸淫,未得耕凿。知郑州岑象求近奏称:‘自宋用臣兴置水匮以来,元未曾取以灌注,清汴水流自足,不废漕运。’乞尽废水匮,以便失业之民。”十月,遂罢水匮。

  四年冬,御史中丞梁焘言:

  尝求世务之急,得导洛通汴之实,始闻其说则可喜,及考其事则可惧。窃以广武山之北,即大河故道,河常往来其间,夏秋涨溢,每抵山下。旧来洛水至此,流入于河。后欲导以趋汴渠,乃乘河未涨,就嫩滩之上,峻起东西堤,辟大河于堤北,攘其地以引洛水,中间缺为斗门,名通舟楫,其实盗河以助洛之浅涸也。洛水本清,而今汴常黄流,是洛不足以行汴,而所以能行者,附大河之余波也。增广武三埽之备,竭京西所有,不足以为支费,其失无虑数百万计。从来上下习为欺罔,朝廷惑于安流之说,税屋之利,恬不为虑。而不知新沙疏弱,力不能制悍河,水势一薄,则烂熳溃散,将使怒流循洛而下,直冒京师。是甘以数百万日增之费,养异时万一之患,亦已误矣。夫岁倾重费以坐待其患,何若折其奔冲,以终除其害哉。

  为今之计,宜复为汴口,仍引大河一支,启闭以时,还祖宗百年以来润国养民之赐,诚为得策。汴口复成:则免广武倾注,以长为京师之安;省数百万之费,以纾京西生灵之困;牵大河水势,以解河北决溢之灾;便东南漕运,以蠲重载留滞之弊;时节启闭,以除蹙凌打凌之苦;通江、淮八路商贾大船,以供京师之饶。为甚大之利者六,此不可忽也。惟拆去两岸舍屋,尽废僦钱,为害者一而甚小,所谓损小费以成大利也。臣之所言,特其大略尔。至于考究本末,措置纤悉,在朝廷择通习之臣付之,无牵浮议,责其成功。又言:

  臣闻开汴之时,大河旷岁不决,盖汴口析其三分之水,河流常行七分也。自导洛而后,频年屡决,虽洛口窃取其水,率不过一分上下,是河流常九分也。犹幸流势卧北,故溃溢北出。自去岁以来,稍稍卧南,此其可忧,而洛口之作,理须早计。窃以开洛之役,其功甚小,不比大河之上,但辟百余步,即可以通水三分,即永为京师之福,又减河北屡决之害;兼水势既已牵动,在于回河尤为顺便,非独孙村之功可成,澶州故道,亦有自然可复之理。望出臣前章,面诏大臣与本监及知水事者,按地形水势,具图以闻。

  不报。至五年十月癸巳,乃诏导河水入汴。

  绍圣元年,帝亲政,复召宋用臣赴阙。七月辛丑,广武埽危急。壬寅,帝语辅臣:“埽去洛河不远,须防涨溢下灌京师。”明日,乃诏都水监丞冯忱之相度筑栏水签堤。丁巳,帝谕执政曰:“河埽久不修,昨日报洛水又大溢,注于河,若广武埽坏,河、洛为一,则清汴不通矣,京都漕运殊可忧。宜亟命吴安持、王宗望同力督作,苟得不坏,过此须图久计。”丙寅,吴安持言:“广武第一埽危急,决口与清汴绝近,缘洛河之南,去广武山千余步,地形稍高。自巩县东七里店至今洛口不满十里,可以别开新河,导洛水近南行流,地里至少,用功甚微。”诏安持等再按视之。

  十一月,李伟言:“清汴导温洛贯京都,下通淮、泗,为万世利。自元祐以来屡危急,而今岁特甚。臣相视武济山以下二十里名神尾山,乃广武埽首所起,约置刺堰三里余,就武济河下尾废堤、枯河基址增修疏导,回截河势东北行,留旧埽作遥堤,可以纾清汴下注京城之患。”诏宋用臣、陈祐甫覆按以闻。

  十二月甲午,户部尚书蔡京言:“本部岁计,皆藉东南漕运。今年上供物,至者十无二三,而汴口已闭。臣责问提举汴河堤岸司杨琰,乃称自元丰二年至元祐初,八年之间,未尝塞也。”诏依元丰条例。明年正月庚戌,用臣亦言:“元丰间,四月导洛通汴,六月放水,四时行流不绝。遇冬有冻,即督沿河官吏,伐冰通流。自元祐二年,冬深辄闭塞,致河流涸竭,殊失开导清汴本意。今欲卜日伐冰,放水归河,永不闭塞。及冻解,止将京西五斗门减放,以节水势,如惠民河行流,自无壅遏之患。”从之。

  三年正月戊申,诏提举河北西路常平李仲罢归吏部。仲在元祐中提举汜水辇运,建言:“西京、巩县、河阳、汜水、河阴县界,乃沿黄河地分,北有太行、南有广武二山,自古河流两山之间,乃缘禹迹。昨自宋用臣创置导洛清汴,于黄河沙滩上,节次创置广、雄武等堤埽,到今十余年间,屡经危急。况诸埽在京城之上,若不别为之计,患起不测,思之寒心。今如弃去诸埽,开展河道,讲究兴复元丰二年以前防河事,不惟省岁费、宽民力,河流且无壅遏决溢之患。望遣谙河事官相视施行。”又乞复置汴口,依旧以黄河水为节约之限,罢去清汴闸口。

  四年闰二月,杨琰乞依元丰例,减放洛水入京西界大白龙坑及三十六陂,充水匮以助汴河行运。诏贾种民同琰相度合占顷亩,及所用功力以闻。五月乙亥,都提举汴河堤岸贾种民言:“元丰改汴口为洛口,名汴河为清汴者,凡以取水于洛也。复匮清水,以备浅涩而助行流。元祐间,却于黄河拨口,分引浑水,令自澾上流入洛口,比之清洛,难以调节。乞依元丰已修狭河身丈尺深浅,检计物力,以复清汴,立限修浚,通放洛水。及依旧置洛斗门,通放西河官私舟船。”从之。帝尝谓知枢密院事曾布曰:“先帝作清汴,又为天源河,盖有深意。元祐中,几废。近贾种民奏:‘若尽复清汴,不用浊流,乃当世灵长之庆。’”布对曰:“先帝以天源河为国姓福地,此众人所知,何可废也。”十二月,诏:“京城内汴河两岸,各留堤面丈有五尺,禁公私侵牟。”

  元符三年,徽宗即位,无大改作,汴渠稍湮则浚之。大观中,言者论:“胡师文昨为发运使,创开泗州直河,及筑签堤阻遏汴水,寻复淤淀,遂行废拆。然后并役数郡兵夫,其间疾苦窜殁,无虑数千,费钱谷累百万计。狂妄生事,诬奏罔功,官员冒赏至四十五人。”师文由是自知州降充宫观。

  宣和元年五月,都城无故大水,浸城外官寺、民居,遂破汴堤,汴渠将溢,诸门皆城守。起居郎李纲奏:“国家都汴,百有六十余载,未尝少有变故。今事起仓猝,遐迩惊骇,诚大异也。臣尝躬诣郊外,窃见积水之来,自都城以西,漫为巨浸。东拒汴堤,停蓄深广,湍悍浚激,东南而流,其势未艾。然或淹浸旬时,因以风雨,不可不虑。夫变不虚发,必有感召之因。愿诏廷臣各具所见,择其可采者施行之。”诏:“都城外积水,缘有司失职,堤防不修,非灾异也。”罢纲送吏部,而募人决水下流,由城北注五丈河,下通梁山泺,乃已。

  七月壬子,都提举司言:“近因野水冲荡沿汴堤岸,及河道淤浅,若止役河清,功力不胜,望俟农隙顾夫开修。”从之。五年十二月庚寅,诏:“沿汴州县创添栏河锁栅岁额,公私不以为便,其遵元丰旧制。”

  靖康而后,汴河上流为盗所决者数处,决口有至百步者,塞久不合,干涸月余,纲运不通,南京及京师皆乏粮。责都水使者措置,凡二十余日而水复旧,纲运沓来,两京粮始足。又择使臣八员为沿汴巡检,每两员各将兵五百人,自洛口至西水门,分地防察决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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