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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主孙权传(3)


  黄龙元年春,公卿百司皆劝权正尊号。夏四月,夏口、武昌并言黄龙、凤凰见。丙申,南郊即皇帝位,是日大赦,改年。追尊父破虏将军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讨逆将军策为长沙桓王。吴王太子登为皇太子。将吏皆进爵加赏。初,兴平中,吴中童谣曰:“黄金车,班兰耳,闿昌门,出天子。”五月,使校尉张刚、管笃之辽东。

  六月,蜀遣卫尉陈震庆权践位。权乃参分天下,豫、青、徐、幽属吴,兖、冀、并、凉属蜀。其司州之土,以函谷关为界,造为盟曰:“天降丧乱,皇纲失叙,逆臣乘衅,劫夺国柄,始於董卓,终於曹操,穷凶极恶,以覆四海,至令九州幅裂,普天无统,民神痛怨,靡所戾止。及操子丕,桀逆遗丑,荐作奸回,偷取天位,而叡么麽,寻丕凶迹,阻兵盗土,未伏厥诛。昔共工乱象而高辛行师,三苗干度而虞舜征焉。今日灭叡,禽其徒党,非汉与吴,将复谁任?夫讨恶翦暴,必声其罪,宜先分制,夺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归。是以春秋晋侯伐卫,先分其田以畀宋人,斯其义也。且古建大事,必先盟誓,故周礼有司盟之官,尚书有告誓之文,汉之与吴,虽信由中,然分土裂境,宜有盟约。诸葛丞相德威远著,翼戴本国,典戎在外,信感阴阳,诚动天地,重复结盟,广诚约誓,使东西士民咸共闻知。故立坛杀牲,昭告神明,再歃加书,副之天府。天高听下,灵威棐谌,司慎司盟,群神群祀,莫不临之。自今日汉、吴既盟之后,戮力一心,同讨魏贼,救危恤患,分灾共庆,好恶齐之,无或携贰。若有害汉,则吴伐之;若有害吴,则汉伐之。各守分土,无相侵犯。传之后叶,克终若始。凡百之约。皆如载书。信言不艳,实居于好。有渝此盟,创祸先乱,违贰不协,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讨是督,山川百神是纠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于尔大神,其明鉴之!”秋九月,权迁都建业,因故府不改馆,徵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登,掌武昌留事。

  二年春正月,魏作合肥新城。诏立都讲祭酒,以教学诸子。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亶洲在海中,长老传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山及仙药,止此洲不还。世相承有数万家,其上人民,时有至会稽货布,会稽东县人海行,亦有遭风流移至亶洲者。所在绝远,卒不可得至,但得夷洲数千人还。

  三年春二月,遣太常潘濬率众五万讨武陵蛮夷。卫温、诸葛直皆以违诏无功,下狱诛。夏,有野蚕成茧,大如卵。由拳野稻自生,改为禾兴县。中郎将孙布诈降以诱魏将王凌,凌以军迎布。冬十月,权以大兵潜伏於阜陵俟之,凌觉而走。会稽南始平言嘉禾生。十二月丁卯,大赦,改明年元也。

  嘉禾元年春正月,建昌侯虑卒。三月,遣将军周贺、校尉裴潜乘海之辽东。秋九月,魏将田豫要击,斩贺于成山。冬十月,魏辽东太守公孙渊遣校尉宿舒、阆中令孙综称藩於权,并献貂马。权大悦,加渊爵位。

  二年春正月,诏曰:“朕以不德,肇受元命,夙夜兢兢,不遑假寝。思平世难,救济黎庶,上答神祗,下慰民望。是以眷眷,勤求俊杰,将与戮力,共定海内,苟在同心,与之偕老。今使持节督幽州领青州牧辽东太守燕王,久胁贼虏,隔在一方,虽乃心於国,其路靡缘。今因天命,远遣二使,款诚显露,章表殷勤,朕之得此,何喜如之!虽汤遇伊尹,周获吕望,世祖未定而得河右,方之今日,岂复是过?普天一统,於是定矣。书不云乎,‘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大赦天下,与之更始,其明下州郡,咸使闻知。特下燕国,奉宣诏恩,令普天率土备闻斯庆。”三月,遣舒、综还,使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等将兵万人,金宝珍货,九锡备物,乘海授渊。举朝大臣,自丞相雍已下皆谏,以为渊未可信,而宠待太厚,但可遣吏兵数百护送舒、综,权终不听。渊果斩弥等,送其首于魏,没其兵资。权大怒,欲自征渊,尚书仆射薛综等切谏乃止。是岁,权向合肥新城,遣将军全琮征六安,皆不克还。

  三年春正月,诏曰:“兵久不辍,民困於役,岁或不登。其宽诸逋,勿复督课。”夏五月,权遣陆逊、诸葛瑾等屯江夏、沔口,孙韶、张承等向广陵、淮阳,权率大众围合肥新城。是时蜀相诸葛亮出武功,权谓魏明帝不能远出,而帝遣兵助司马宣王拒亮,自率水军东征。未至寿春,权退还,孙韶亦罢。秋八月,以诸葛恪为丹杨太守,讨山越。九月朔,陨霜伤谷。冬十一月,太常潘濬平武陵蛮夷,事毕,还武昌。诏复曲阿为云阳,丹徒为武进。庐陵贼李桓、罗厉等为乱。

  四年夏,遣吕岱讨桓等。秋七月,有雹。魏使以马求易珠玑、翡翠、玳瑁,权曰:“此皆孤所不用,而可得马,何苦而不听其交易?”

  五年春,铸大钱,一当五百。诏使吏民输铜,计铜畀直。设盗铸之科。二月,武昌言甘露降於礼宾殿。辅吴将军张昭卒。中郎将吾粲获李桓,将军唐咨获罗厉等。自十月不雨,至於夏。冬十月,彗星见于东方。鄱阳贼彭旦等为乱。

  六年春正月,诏曰:“夫三年之丧,天下之达制,人情之极痛也;贤者割哀以从礼,不肖者勉而致之。世治道泰,上下无事,君子不夺人情,故三年不逮孝子之门。至於有事,则杀礼以从宜,要绖而处事。故圣人制法,有礼无时则不行。遭丧不奔非古也,盖随时之宜,以义断恩也。前故设科,长吏在官,当须交代,而故犯之,虽随纠坐,犹已废旷。方事之殷,国家多难,凡在官司,宜各尽节,先公后私,而不恭承,甚非谓也。中外群僚,其更平议,务令得中,详为节度。”顾谭议,以为“奔丧立科,轻则不足以禁孝子之情,重则本非应死之罪,虽严刑益设,违夺必少。若偶有犯者,加其刑则恩所不忍,有减则法废不行。愚以为长吏在远,苟不告语,势不得知。比选代之间,若有传者,必加大辟,则长吏无废职之负,孝子无犯重之刑。”将军胡综议,以为“丧纪之礼,虽有典制,苟无其时,所不得行。方今戎事军国异容,而长吏遭丧,知有科禁,公敢干突,苟念闻忧不奔之耻,不计为臣犯禁之罪,此由科防本轻所致。忠节在国,孝道立家,出身为臣,焉得兼之?故为忠臣不得为孝子。宜定科文,示以大辟,若故违犯,有罪无赦。以杀止杀,行之一人,其后必绝。”丞相雍奏从大辟。其后吴令孟宗丧母奔赴,已而自拘於武昌以听刑。陆逊陈其素行,因为之请,权乃减宗一等,后不得以为比,因此遂绝。二月,陆逊讨彭旦等,其年,皆破之。

  冬十月,遣卫将军全琮袭六安,不克。诸葛恪平山越事毕,北屯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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