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史籍 > 南史 | 上页 下页
卞彬传


  卞彬,字士蔚,济阴冤句人也。祖嗣之,中领军。父延之,弱冠为上虞令,有刚气。会稽太守孟顗以令长裁之。积不能容,脱帻投地曰:“我所以屈卿者,政为此帻耳。今已投之卿矣。卿以一世勋门,而傲天下国士。”拂衣而去。

  彬险拔有才,而与物多忤。齐高帝辅政,袁粲、刘彦节、王蕴等皆不同,而沈攸之又称兵反。粲、蕴虽败,攸之尚存。彬意犹以高帝事无所成,乃谓帝曰:“比闻谣云‘可怜可念尸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暂鸣死灭族’,公颇闻不?”时蕴居父忧,与粲同死,故云“尸著服”也。“服”者,衣也。“孝子不在日代哭”者,褚字也。彬谓沈攸之得志,褚彦回当败,故言哭也。列管谓萧也。高帝不悦,及彬退,曰:“彬自作此。”后常于东府谒高帝,高帝时为齐王。彬曰:“殿下即东宫府,则以青溪为鸿沟,鸿沟以东为齐,以西为宋。”仍咏《诗》云:“谁谓宋远,跂予望之。”遂大忤旨,因此摈废数年,不得仕进。乃拟赵壹《穷鸟》,为《枯鱼赋》以喻意。后为南康郡丞。彬颇饮酒,摈弃形骸,仕既不遂,乃著《蚤虱》、《蜗虫》、《蛤蟆》等赋,皆大有指斥。其《蚤虱赋序》曰:“余居贫,布衣十年不制,一袍之缊,有生所托,资其寒暑,无与易之。为人多病,起居甚疏,萦寝败絮,不能自释。兼摄性懈堕,懒事皮肤,澡刷不谨,浣沐失时。四体〈宁毛〉々,加以臭秽,故苇席蓬缨之间,蚤虱猥流。淫痒渭濩,无时恕肉,探揣护撮,日不替手。虱有谚言,‘朝生暮孙’,若吾之虱者,无汤沐之虑,绝相吊之忧,晏聚乎久裤烂布之裳,复不勤之讨捕,孙孙子子,三十五岁焉。”其略言皆实录也。又为《禽兽决录》。目禽兽云:“羊性淫而佷,猪性卑而率,鹅性顽而傲,狗性险而出。”皆指斥贵势。其羊淫佷,谓吕文显;猪卑率,谓朱隆之;鹅顽傲,谓潘敞;狗险出,谓文度。其险诣如此。《蛤蟆赋》云:“纡青拖紫,名为蛤鱼。”世谓比令仆也。又云:“蝌斗唯唯,群浮暗水,唯朝继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谘事也。文章传于闾巷。后历尚书比部郎,安吉令,车骑记室。彬性饮酒,以瓠壶瓢勺杬皮为肴,著帛冠,十二年不改易。以大瓠为火笼,什物多诸诡异。自称卞田居,妇为傅蚕室。或谓曰:“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掷五木子,十掷辄鞬,岂复是掷子之拙?吾好掷,政极此耳。”后为绥建太守,卒官。

  永明中,琅邪诸葛勖为国子生,作《云中赋》,指祭酒以下,皆有形似之目。坐事系东冶,作《东冶徒赋》。武帝见,赦之。

  又有陈郡袁嘏,自重其文,谓人云:“我诗应须大材迮之,不尔飞去。”建武末,为诸暨令,被王敬则贼所杀。

  时有广陵高爽,博学多材。刘蒨为晋陵县,爽经途诣之,了不相接,爽甚衔之。俄而爽代蒨为县,蒨遣迎赠甚厚。爽受饷,答书云:“高晋陵自答。”人问其所以,答云:“刘蒨饷晋陵令耳,何关爽事?”又有人送书与爽告踬,云:“比日守羊困苦。”爽答曰:“守羊无食,何不货羊籴米?”孙抱为延陵县,爽又诣之,抱了无故人之怀。爽出,从县阖下过,取笔书鼓云:“徒有八尺围,腹无一寸肠,面皮如许厚,受打未讵央。”爽机悟多如此。坐事被系,作《镬鱼赋》以自况,其文甚工。后遇赦免,卒。抱,东莞人。父廉,吴兴太守。抱善吏职,形体肥壮,腰带十围,爽故以此激之。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