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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羽健传


  毛羽健,字芝田,公安人。天启二年进士。崇祯元年,由知县征授御史。好言事,首劾杨维垣八大罪及阮大铖反覆变幻状,二人遂被斥。

  王师讨安邦彦久无功。羽健言:“贼巢在大方,黔其前门,蜀遵、永其后户。由黔进兵,必渡陆广奇险,七昼夜抵大方,一夫当关,千人自废,王三善、蔡复一所以屡败也。遵义距大方三日程,而毕节止百余里平衍,从此进兵,何患不克?”因画上足兵措饷方略,并荐旧总督朱燮元、闵梦得等。帝即议行,后果平贼。已,陈驿递之害:“兵部勘合有发出,无缴入。士绅递相假,一纸洗补数四。差役之威如虎,小民之命如丝。”帝即饬所司严加厘革,积困为苏。

  当是之时,阉党既败,东林大盛。而朝端王永光阴阳闪烁,温体仁猾贼,周延儒回佞。言路新进标直之徒,尤竞抨击以为名高。体仁之讦钱谦益也,以科场旧事,延儒助之恶,且目攻己者为结党欺君,帝怒而为之罢会推矣。御史黄宗昌疏纠体仁热中枚卜,欲以“结党”二字破前此公论之不予,且箝后来言路之多口。羽健亦愤朋党之说,曰:“彼附逆诸奸既不可用,势不得不用诸奸摈斥之人。如以今之连袂登进者为相党而来,抑将以昔之鳞次削夺者为相党而去乎!陛下不识在朝诸臣与奸党诸臣之孰正孰邪,不观天启七年前与崇祯元年后之天下乎,孰危孰安?今日语太平则不足,语剔弊则有余,诸臣亦何负国家哉!一夫高张,辄疑举朝皆党,则株连蔓引,不且一网尽哉!”帝责羽健疑揣,而以前条陈驿递原之。

  太常少卿谢升求巡抚于永光,永光长吏部,升当推蓟镇,畏而引病以避,后推太仆则不病。羽健劾升、永光朋比,宜并罪。永光召对文华殿,力诋羽健,请究主使之者。大学士韩爌曰:“究言官,非体也。”帝不从,已而宥之。一日,帝御文华殿,独召延儒语良久,事秘,举朝疑骇。羽健曰:“召见不以盈廷而以独侍,清问不以朝参而以燕间;更漏已沉,阁门犹启。汉臣有言‘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疏入,切责。羽健既积忤权要,其党思因事去之。及袁崇焕下狱,主事陆澄源以羽健尝疏誉崇焕,劾之,落职归。卒。

  黄宗昌,字长倩,即墨人。天启二年进士。崇祯初,为御史,请斥矫旨伪官,言:“先帝宾天在八月二十三日。三殿叙功止先一日,正当帝疾大渐之时,岂能安闲出诏?凡加衔进秩,皆魏氏官也。”得旨:“汰叙功冒滥者。”宗昌争曰:“臣所纠乃矫旨,非冒滥也。冒滥犹可容,矫伪不可贷。”遂列上黄克缵、范济世、霍维华、邵辅忠、吕纯如等六十一人,乞罢免。帝以列名多,不听。寻劾罢逆党尚书张我续、侍郎吕图南、通政使岳骏声、给事中潘士闻、御史王珙。又劾周延儒贪秽数事,帝怒,停俸半年。既而劾体仁,不纳。

  二年冬,巡按湖广。岷王禋洪为校尉侍圣及善化王长子企鋀等所弑,参政龚承荐等不以实闻,狱不决者久之。宗昌至,群奸始伏辜。帝责问前诸臣失出罪,宗昌纠承荐等。时体仁、延儒皆已入阁,而永光意忌,以为不先劾承荐也。镌宗昌四级,宗昌遂归。

  十五年,即墨被兵,宗昌率乡人拒守,城全。仲子基中流矢死,其妻周氏及三妾郭氏、二刘氏殉之,谓之“一门五烈”。

  庄烈帝初在位,锐意图治,数召见群臣论事。然语不合,辄诃谴。而王永光长吏部,尤乐沮之。澄城人韩一良者,元年授户科给事中,言:“陛下平台召对,有‘文官不爱钱’语,而今何处非用钱之地?何官非爱钱之人?向以钱进,安得不以钱偿。以官言之,则县官为行贿之首,给事为纳贿之尤。今言者俱咎守令不廉,然守令亦安得廉?俸薪几何,上司督取,过客有书仪,考满、朝觐之费,无虑数千金。此金非从天降,非从地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臣两月来,辞却书帕五百金,臣寡交犹然,余可推矣。伏乞陛下大为惩创,逮治其尤者。”帝大喜,召见廷臣,即令一良宣读。读已,以疏遍视阁臣曰:“一良忠鲠,可佥都御史。”永光请令指实。一良唯唯,如不欲告讦人者,则令密奏。五日不奏,而举周应秋、阎鸣泰一二旧事为言,语颇侵永光。帝乃再召见一良、永光及廷臣,手前疏循环颂,音琅然,而曰“此金非从天降,非从地出”,则掩卷而叹。问一良:“五百金谁之馈也?”一良卒无所指。固问,则对如前。帝欲一良指实,将有所惩创,一良卒以风闻谢,大不怿。谓大学士刘鸿训曰:“都御史可轻授耶!”叱一良前后矛盾,褫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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