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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五十四


  華亭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盛翼進鄰汝選輯
  唐允諧尹季參閱

  郭文毅集(疏)
  郭正域

  ◎疏
  法祖停稅賦
  改賞夷鈔疏
  直陳楚藩行勘始末疏

  ○法祖停稅賦【止濫停稅】

  稱述祖德以諷當時忠愛譪然尤得史臣之体

  臣見近年以來、中外民心、愁苦怨嗟、大小臣工、法言巽語、未蒙 俞允、夫 皇上之天下、 祖宗艱難辛苦之天下也、 皇上之百姓、 祖宗休養生息之百姓也、 皇上猶未肯推巳之心以及天下、則未有以祖宗之事告 陛下者、臣忝為史官之長、習見 祖宗時故事、昔人有言、史以事諫。臣不以 祖宗時事告 陛下。臣溺其職矣。臣不敢多引往事、我朝 列聖享國長久、無久 世宗、 陛下聰明英武、當法 世宗、臣謹按實錄寶訓、列其事蹟、唯 陛下覽觀、嘉靖初年御史陳實言廣東珠池宜罷、御史盧瓊言各處鎮臣、宜罷、疏入俱報聞、先是陝西鎮臣太監廖堂誣奏華州知州劉錦、御史喻茂賢白其事、得 旨錦復職、夫珠池有利。一言既罷。鎮守有官。一言報可。劉錦一有司耳。一言即復。復劉錦。所以安人心也。此 世皇初政。一日而天下改觀也。嘉靖八年、三月御史毛鳳韶疏言內臣外差太冗 上命如議、巳兵部上所當裁者、宣府監倉一、北路東路西路懷來守備各一、薊遼鎮臺頭營劉家口太平寨滦陽營鮎魚石營黃崕口峨嵋山守備各一寧夏遼東甘肅各一、浙江提督市舶一、得 旨盡革、夫鳳韶一言而所罷不下數十餘處、不下數十餘人、凡此皆 太祖之所無。而景廟 武廟之所增。今一言而盡革數百年之弊政。真大聖人之作為也。嘉靖九年五月鎮守雲南右少監劉福安赴任、請以家人十五人自隨、兵科都給事中張潤身以非例劾奏、 詔降福安三級家人皆下法司逮問、巳而詔革雲南鎮守官、夫福安所請者家人耳。非投充之比也。又十五名耳。非數百人之多也世宗既罷其官。又逮其人。誠恐擾害地方。小民窮苦。無處控訴。激成他變。故重加懲創也。嘉靖九年七月南京高昇進貢魚笋、朘索舟夫不遂、置笋不進、兵部言昇等騷擾抗 旨、詔下南京訊問、夫高昇進貢魚笋。原係土供之物。而需索舟夫、似可借口以嫁禍于地方。 世宗不罪有司之怠緩。而罪昇之害民誠知進 御品物。經過州縣。敢不奔命。彼假言怠玩者。故以此聳 上聽。激 上怒耳。驛逓之苦。真不可不知。供億之難。真不可不念。需索之端。真不可輕開也。嘉靖十三年四月南京織造太監李政奏請增官、下法司逮問、夫增官織造。未與民事也。輒從逮問。况事干小民。日奪其命。日傷其心。豈可輕易增人也。嘉靖十七年、武定侯郭勛欲復各巡鎮臣、併令開採 上曰各處鎮守內臣、不係 太祖定制既而都給事中朱隆禧等劾勛所言、黷貨殃民、 上是其言巳之夫郭勛小人。但知言利取寵。不顧國家大計。所賴 世宗明聖。不允其奏。且 世宗初政。傳播海內。照耀天地光美世冊者。無大于此舉。而勛敢撓其美政。誘以邪說。若非 聖心獨斷。則嘉靖數十年 聖政。為小人一言壞盡矣。 嘉靖二十年六月致仕通判趙儒士王政挍尉王文登等各言浙江觀海衛于潛開元松陽遂昌等縣銀塲可採、 上命錦衣衛千戶蕭鏜往勘、巡按御史王紳以所属銀塲僻在山峪溪谷小徑、恐流四集、刼掠村落、乞行封閉、巡撫雲南都御史汪文盛、亦言唐弼等所奏大理開採俱妄、宜重懲之工部覆如其言、 上曰、各處銀塲、既有損無補、即如故封閉、其領 敕官回京、趙璧唐弼等俱下御史按問夫蕭鏜採取之命巳下矣。一聞人言而盡止。趙璧唐弼之疏允矣。一聞人言而盡治罪。此等舉動。如雷如霆。上順天心。下順民心。凡此數條。載于國史。昭如日星。臣再四捧誦。反覆思惟 世宗舉天下鎮臣。一朝撤盡 皇上奈何數年以此輩布滿天下。 世宗不難于盡革前朝之故政。 皇上何難于更新自巳之往事、人主至尊至貴、視此錢財、如糞如土、但當比隆前聖留名萬古、使天下謳歌鼓舞、祝延 聖壽、永保太平乃為貴耳、今內外官員。稍有志氣者。亦思砥礪名節。傳名後世。 陛下貴為天子。聰明過人萬萬而計不出此。何也 陛下以此遺子孫。臣稽之史冊。揆之天道遺子孫以財。不如遺子孫以安也 陛下勿以當今東西寧一。四夷賓服。東制日本。西滅楊酋。為晏然無事也。自古亂亡之禍。不起于四夷。而起于小民。秦之強盛兼並六國。卒之擾亂天下者。非六國也。乃陳勝吳廣一二小民也。漢之天下、四夷欵塞。呼韓來朝、卒之擾亂天下者、非四夷也。乃黃巾等賊一二小民也。元之天下、滅金滅宋、一統四海、卒之擾亂天下者、非金非宋也。乃韓山童劉福通一二小民也。由此觀之。人主之威可以鞭撻四夷不可以塞小民之口。可以駕馭臣工不可以結小民之心。昔齊桓公五霸之賢者也、一日麥丘人謂之曰願君勿得罪于群臣百姓、夫以人君之尊。乃不可得罪于群臣百姓者何也。失百姓之心則失天下矣。失群臣之心。則失百姓矣。管子曰下令于流水之源者、順民心也、人君能順民心、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則令無不行、如水之流矣、 陛下奈何不與民同好惡。而民之所好者。反加逮繫。民之所怨者。反為庇宥。誠恐人心一逆。則號令必有壅而不行。號令不行無如小民何矣。孟子曰民為貴、此之謂也、 陛下聰明過人萬萬。奈何不効 世宗初政。以臣觀之。不但當法 世宗。又當法 高皇帝。臣又敢以 高皇帝之事告 陛下。昔洪武初年有言山東銀塲可興者、 高皇帝曰、銀塲之利、我深知之、利官者少、損民者多、况今生民凋瘵、豈可重勞、言者慚退、洪武七年、彰德府稅臣言民間瓜菜柿棗畜牧有利、 高皇帝曰聚歛之臣、甚于盜臣、命執而罪之、又滅元之日、輸其寶貨至京 高皇后曰、元有是寶、何以不能守而失之、貨財非寶、帝王自有寶也、 高皇帝曰、皇后之意、朕知之矣、謂得賢為寶耳一日覽宋史、見太宗改封樁庫為內藏室、謂侍臣曰、人君以四海為家、何為公私、貽謀如此、何足為訓、夫 高皇帝之言如此。 陛下奈何不上法高皇帝。伏願 陛下與天下更始。凡邇來敝政。盡行改罷。其無辜被逮諸臣。盡從寬宥。以順民心。以謝天下。使天下曉然知 陛下之心。未嘗不在百姓也。如其不然。一方有事。而後撤一內臣。一方有事。而後易一撫臣。一方有事。而後下一 明詔。臣恐撫臣不勝易也地方作難。內臣不能撤也百姓又不可家喻而戶曉也。但願 皇上以 太祖世宗為法、以百姓為本、勿吝改過、如日月之明、採擇群言、如江海之量、保全 社稷、如泰山之安、收拾人心、招徠和氣、如天地之壽、臣愚得効涓埃、且以不朽、不勝大願。

  ○改賞夷鈔疏【改賞夷鈔】

  主客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據陝西河州衛差來伴送通把張懷呈前事、稱闡化王差來使臣番僧堅剉朵爾只等、說我們進貢到京、綵?絹匹及折衣銀兩、俱是朝內給賞、惟鈔錠遲滯、不與銀?絹疋同散、致各夷在館守候日久、只得賤賣與鈔戶、不得 朝廷實惠、因候鈔又多費供應錢糧、乞賜議處給與見銀以慰遠人等情到部送司、查得貢夷賞賜、惟鈔錠最難関給、葢以過運有期、故常闕乏、而致夷人守候、或賤賣而去、委應與之酌處、案呈到部看得寶鈔之制、所以濟金錢之窮、而廣民生之用也、後因行使不便公私遂停不用、然猶用以賞賚、 天恩慎重、片紙隻字、亦足昭榮示勸、乃用以賞夷、則有大謬不然者、夫使制鈔而無費工本也則可、既費工本、得不償失、與之不足示恩、受之苦于無用、誠有不得不變而通之者、夷人折賞鈔錠、每起動以數萬計、一時缺乏、本夷?絹銀兩、給領巳久、為此令其候領、我費供給之繁。彼有失侯之苦一不便也。既領得矣。無所用之。或賣與收鈔者。或徑與平人者。甚或有棄置之者。不惟仰負 天恩。亦且屑越國体。二不便也。有等奸民營為鈔戶、專一收買官鈔、每塊官價一錢三分、而彼僅出二三、用以納官、復得一錢三分之價、旋收旋納。旋賞旋收。在官費銀一錢三分。受賞者曾無二三分之實。惠。而奸民獲六七倍之利。旋相周轉。如圜無端。是 國家賞功之典。止供奸民侔利之資者。三不便也。如奸民李河、通同本部辦官葉仲達、收買官鈔、將仲達問擬徒罪外司官親至河家查騐、盈房充棟、無慮數千百萬。用之納官。又不知冐若干官價矣。巳經併送刑部收問外、恐不止李河一人巳也、合無今後如遇賞賚夷人。每塊改折銅錢二十文。彼歡然領受。既免守候之苦。又霑實在之惠。且使奸民無所侔利。而冐濫之費。亦可少省矣况夷人數多日費供應、既免鈔費。又免供應之費。誠莫便于此者。再照寶鈔之不能與銅錢竝用也天下无其实而尚沿其名者類如此既巳灼知之矣。猶然用以賞賜。是明不以實惠惠下也。惠不以實。不如無惠。而鈔関解進公私收買其弊又若此。若竝免解。公私尤為兩利。但非本部職掌。伏乞 敕下該部詳議即今闡化王差來進貢人六百名、該賞鈔六萬錠計鈔費該銀一百五十六兩、若銅錢每人四十文、共費銀三十餘兩、今次即該省銀一百餘兩舊例鈔三分本色、七分折色即本色亦解銀至京、方行收買、合無于三分本色內、仍解鈔一半、以俟給賞、各官及王府差來人役、京摻官軍、一半改折解銀以為造錢工本、給賞各處夷人等用、庶無于司農之帑、而徑久可行。

  ○直陳楚藩行勘始末疏【行勘楚藩】

  楚事千古疑案郭明龍以此得罪四明妖書事起凡陷不測此係公生平大事故特存之

  今年二月間臣尚在翰林院掌院事通政司沈子木至臣寓邸謂臣曰、楚府儀賓袁渙等、持宗室華越疏來奏楚王、首相沈老先生堅不欲上、而渙等苦告不去、臣應以不知、子木謂取原疏來看、臣對以不願與聞、又月餘而臣始奉 旨署部事、楚王來奏華越矣奉 聖旨、覽王奏惡宗罪狀多端、各部院參看來說欽此、值四月初一日日食、閣臣赴部救護、首相沈一貫問臣楚事、臣應之曰聞宗室先有疏至矣、通政未之上也、惟當行撫按勘問時、三輔臣皆然、臨別時、一貫復私向臣耳語曰、貴部復本請無言通政匿疏事、又繼此而宗室華越至矣、仍赴部併各處訴告臣照舊例送會同館羈留、甫半日而通政司票有華越赴司改換月日以疏 上聞、候 旨未下、華越投揭臣部、大略謂邀截實封、廣行賄賂等情、臣當批儀司案候又思 祖宗之法、 宗室無久住京師之理、時華越巳住一月矣、臣隨上疏、請 旨處分令越去、奉 聖旨華越係楚属宗、如何結集群党、輒參正王、以小犯大、豈得公論、該部院會同該科參看來說、欽此臣以為事情重大、自當行勘、隨與一貫言之、乃一貫再三愁阻、謂親王不當勘問、但當体訪、而臣應之曰、臣與楚王宗室同城、而居、一有徧徇、禍且不測、事關宗社、不宜朦朧了事、若不行勘、科道官言之、一貫冷笑而向臣曰、科道斷不言也、臣之請勘、葢部中事体。未有不勘。而竟自處分者也。未有不勘而竟自停閣者也。不勘則楚王之跡不明。不堪則各宗之罪不定。今一貫先時于王疏則以為當勘。而今于各宗之疏則以為不當勘。亦何以服天下之心乎。夫行勘在部中、聽斷在地方、處分在 皇上臣何與之有焉、既而奉聖旨、這事情屢有明旨、你們既巳會同參勘、著行與該撫按從公悉心勘問、明白具奏、欽此臣又行文間楚王令挍尉夏槐持一帖、送臣壽儀百兩、囑臣曲庇、許臣萬金、臣以書復之曰、貴府事、但奉國法而行、尊貺毫不敢領也、屏其來人、不許再見、當時即欲發覺、緣楚事正在疑懼之中、難以張皇、恐涉好名、有傷雅道、又數月而湖廣撫按會勘疏至矣、奉 聖旨、這事情関係重大、禮部還會同都察院看議來說欽此不數日、楚王辯疏又至矣、奉 聖旨、覽王奏辯事情、與前撫按勘報尚有異同、還著九卿科道從公看議來說、欽此、諸臣之見、大略責成撫按者俱多、計各議單不下萬言、例該即日上奏、不敢稽緩遂不能一一抄謄、上煩 御覽、臣部謹括大旨而巳、隨將各單用印鈐記、次日仍令該司抄謄數本、分送本部、其事之始末、此臣今將華越原揭、楚王禮帖、上呈 御覽、夫沈子木之匿疏也、則謂一貫主之也、不知一貫何意也既一貫力不欲勘也、不知又何意也、臣窃以為事無大小、皆當上聞、而一貫乃有不欲上聞者、事無大小皆當付是非于天下、聽 皇上處分、而一貫乃欲以其意為行止、臣不意 皇上以腹心待一貫、而一貫乃不以腹心事 皇上也、以上諸語、臣可與一貫面質、何敢欺誑 皇上、試謂此等大事、當匿乎不當匿乎。當勘乎。不當勘乎。誰敢于二三千里之外冐昧擔當乎。葢自臣不受一貫之命、必知有今日矣康小人也察處巳久後來乘魏閹用事時借門戶求起魏閹亦鄙而斥之今聞御史康丕揚疏雖不言臣、而意似疑臣、楚王前後三疏、無一語疑臣、楚中無一人疑臣、不知疑之所從起也使臣而果可疑也楚王能不言乎、事若反坐、華越二十九人、能不怨乎、 皇上試問撫按、併在事司道府縣諸臣、有一事相聞、豈能為臣隱乎、恐諸臣各有人品、各有良心、不可以頤指氣使也、獨臣行能淺薄、不足服人、又無事過特皆足取怨、如近來不與人謚、與奪人之謚、皆不過為 皇上守法耳、乃一貫之恨臣深矣臣一日不去、將無死所、臣以守法而去官、臣有餘榮矣、伏乞 皇上放臣㱕里、以謝一貫諸臣、不勝感激之至、其楚王禮單、華越原揭、臣不敢改易抄謄、謹封原紙、呈上 御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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